“闫世子专程追出来, 就为了与我说这个?”
闫映尧点头:“闫某知道有些唐突,可祁阳这些年一直不曾婚配,闫某站在兄长的立场, 自然是希望她有个好归宿。”
魏叙笑了笑,翻身上马:“多谢闫世子一番好意, 此事吾自有打算。”说罢,策马离去。
这些年他虽远在北境,却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她未嫁人,他是晓得的。这也是他这几年能安心在北境打仗的原因之一。
夜风簌簌,街上没有一个行人,阿巳跟在魏叙身后,裹了裹身上的袄子,道:“爷,四年前,长公主不是说要嫁进闫家吗?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嫁人呢?”
魏叙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这个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然而,他欠她良多,不敢轻易去探寻答案。
“我知道了!”阿巳突然兴奋地拔高了声调,“一定是长公主对爷念念不忘,所以才一直不嫁人。”
说罢又自我怀疑起来:“不对呀,四年前,您差点死了,长公主连看都没看您一眼,明显没把您放在眼里。如今又过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早把您给忘了……”
魏叙勒住马,觑眼道:“再多说一句,明早演武场跑五十圈。”
五十圈……十圈都能把他累趴下!阿巳讪笑一声,识趣地闭了嘴。
翌日,魏叙去花神庙看望了孙氏,四年不见,她鬓边又添了许多白发,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走路要扶杖,身体大不如前。
自从魏襄出嫁后,孙氏就与魏汉林和离,到花神庙出了家,平日就春瑶一人服侍着。
母子见面,孙氏痛哭了一场,魏叙要接她回府,她不肯,说在外尚能平静度日,回到魏家,只有无尽的折磨。
魏叙亦不勉强,留下一笔银子后返回了城中。
长街遥遥,雪明天光,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魏叙一眼就认出,那是昭和宫的马车。
轻风撩起窗纱,娇媚的侧颜映入眼帘,那是让他一千多个日夜魂牵梦绕的一张脸。尽管在心中无数遍描摹了她的样子,今日再见,仍旧让他惊艳。
纪棠并没有看见窗外的人,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驶去,直至消失在街角,魏叙才掉转马头跟了上去。
阿巳不明所以:“爷,咱不是要去演武场吗?等等我!”
马车拐出朱雀大街往城东去了,魏叙不紧不慢地跟着,想知道她要去哪。
又走了两刻钟,马车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巷子,最后在一处黑漆木门前停了下来。车夫下去与门边的伙计说了些什么,不多时,一个抱着瑶琴的年轻男子走出门来,径直上了马车。
魏叙紧了紧手中缰绳,低沉着嗓音道:“阿巳,去前门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哦。”
眼瞧那车消失在巷口,魏叙夹了夹马肚先跟上去。后面传来马蹄响,阿巳打马追上,喘了口气道:“爷,是凌云馆。”
原本已有几分愠色的脸在听见“凌云馆”三字后更加阴沉,青天白日的招男妓,这些年她就是这样过的?
阿巳缩了缩脖子,凌云馆是什么地方?爷怎么不高兴?
与此同时,马车里暖意融融,纪棠丝毫没发现后面有人盯梢。
“怎么不见楚玉呢?”
“他正接客,走不开。”云衡剥了个橘子递给纪棠,道,“难道夫人不想与云衡单独相处吗?”
纪棠接过橘子,笑了笑:“我今日难得出来,本想听楚玉唱曲儿来着。”
“我给夫人唱啊,夫人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
“你也会唱曲儿?”
“凌云馆里的男人,没有不会的,别说唱曲儿,就是踏歌而舞也不在话下。”云衡脸上满是笑意,看着纪棠的眸子里闪着晶光。
“那今日可要让我见识一下。”
“是。”云衡往前凑了凑,轻声道,“今日,夫人想做什么,云衡皆一一奉陪。”
纪棠挑唇一笑:“好,这可是你说的。”
马车加速驶向城外,很快在一处庄子停下。纪棠下了车,径直往里走,云衡跟在后面,瞧这园子雕梁画栋,十分阔气。
庄子里有许多下人,见了纪棠纷纷跪下行礼。
“这是我在城外的别庄,偶尔过来住几日。”纪棠边走边道,“前几日下了雪,景致正好。”
说话间,走到一处梅林,抬眼望去,大片梅树结出粉嫩的花苞,约莫三成已绽开花蕊,从枝头的雪堆里钻出来。
而此时,庄子外的树林里,阿巳后知后觉张大了嘴:“爷,方才进去的好像是,长公主?那男子又是谁?”
魏叙拧眉沉默了片刻,道:“在这儿等我。”言罢翻身下马,绕到树林另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