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有人在叫她,纪棠循着声音而去,拨开一片粉莲,那岸边立着个人影,正阴恻恻地对着她笑,待仔细一看,竟然是,魏叙!
纪棠被吓醒了,该死的,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公主,您没事吧?”阿若一脸担忧,方才她叫了好几声,公主好像做了噩梦?
“没事。”纪棠抚了抚胸口,“什么时辰了?”
“就快申时了。”
“沐浴更衣吧。”
“是。”
崇文殿。
申时的钟声刚刚响过,大殿之上余音回荡。文武百官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等候天子驾临。
靠近大门内侧,魏叙一身绯色绣云雁朝服,头戴梁冠腰束金带,正与几位都察司的同僚一处闲聊。
“你们可有人见过祁阳长公主?”其中一个长脸男子道。
其他几人皆摇摇头。一八字须中年男子悄声接话:“听闻长公主兰心蕙质姝色无双,今日可有不少人是冲着公主来的呢。”
“难道王大人你也是吗?”
“家有悍妻,我可不敢呐。”
“长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必定要在几大氏族里择一良婿,依我看,闫家世子相貌堂堂品端行正,实乃雀屏之选。”
听得这话,魏叙笑了笑。那日,他与闫映尧在晓月楼喝酒,这位闫大世子看似襟怀坦荡大雅君子,实则城府颇深难以窥测。
说什么不常饮酒只能小酌几杯,谁知,几碗酒下肚,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并趁机将他给灌醉了。
原本是想借着酒劲打探他与纪棠的关系,不想被他摆了一道。至今想起来魏叙心中还有些愤愤。
“若论相貌品行,魏大人才是百里挑一呀。”中年男子看向魏叙,“永安侯府公侯之家,魏大人又官列四品前途无量,想必今日也是有备而来吧?”
魏叙笑道:“刘大人说笑了,长公主何等尊贵,魏某不敢妄想。”
言罢,一抬眼,却见谢怀清走了过来。
“魏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叙微一扬唇:“谢大人请。”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偏殿外,魏叙回过身来站定:“谢大人,有何指教?”
“听闻魏大人与纪大小姐和离了?”谢怀清开门见山,嘴角还绽出一丝笑意。
魏叙淡笑:“谢大人对别人的家事如此感兴趣?”
“那倒不是,不过是出于兄长兼同僚的关心罢了。”
这声兄长,让魏叙觉得有些恶心。
“谢大人可不要乱攀亲,魏某,没有兄长。”
谢怀清耸耸肩:“谢某比魏大人年长,说声兄长也不为过吧?”
“有几笔账还未与谢大人清算,谢大人却恬不知耻地跑到我面前来自称兄长?”谁给你的脸?
谢怀清眸色暗了暗,继而笑起来:“魏大人何出此言?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魏叙上前两步,“有些事情,没有挑明,不代表我不知道。除夕之夜……”
话未说完,眼角的余光瞥到天子鸾辂正朝这边驶来。
“还是那句话,谢大人在做任何事之前先想想后果,千万不要被我抓到罪证。”言罢,径直折回了崇文殿。
谢怀清慢慢敛去笑意,整了整衣襟和官帽,亦折身返回。
申时正刻,皇帝抵达崇文殿,百官于殿内跪迎,宋宜璟着一身玄色锦绣龙袍,头戴二龙戏珠乌纱翼善冠,步态沉稳地走进大殿。
三呼万岁后,百官入席,手执托盘的宫女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依次进入大殿摆膳。
待酒菜膳食备齐,宋宜璟高声道:“今日花朝宴,与众卿同庆,今夜,众爱卿定要不醉不归。”
百官起身谢恩。悠扬的宫乐响起,舞姬们入殿献舞,正是风回绮袖,杨柳腰轻。
魏叙与都察司韩御史同坐,两人一边用膳一边探讨最近的案件,时不时有官员过来敬酒,相互寒暄几句。
毕竟是宫廷盛筵,未免御前失仪,大家都不敢多喝,实在拂不开面去便浅酌两口以表心意。
魏叙提壶斟酒,恰见坐在对面的闫映尧满面笑意地举起酒杯来晃了晃,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喝醉了。魏叙脸色沉下几分,别开眼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酒已尽兴,大殿上的乐声戛然而止。
宋宜璟站起身,道:“诸位爱卿,今日花朝盛宴,还有一要事。”
大臣们恭恭敬敬地站着,大殿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想必不少爱卿都知晓,朕有一双生阿姊,幼年时随母离宫下落不明。幸得上苍庇佑,四年前寻到其下落,前不久,朕已将阿姊接回宫中,趁着今日宫宴,便让诸位爱卿见一见吧。”
“宣祁阳长公主入殿。”
内官高亢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