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走了,不是还有朕吗。”
“陛下不可。”
怀里的人轻轻一挣,她收紧手臂,把他的腰牢牢环住,不让逃脱。
“别闹,看一会儿摔着怎么办。”
“陛下是一国之主,怎么能为臣侍做这样的事。要是传了出去,定要让人骂是千年难逢的狐媚子,让史官记载下来,叫后世唾弃。”
他躺在她臂弯里,双眼水润润的。
“臣侍不想让人骂是祸国妖君。”
“真有这样多讲究?”
“有。”
许清焰看着这人,弯起唇角摇头。
“那如果朕不是帝王呢?”
“陛下还能如何不是。”
“就当我是寻常人家妻主,伺候自己怀孕的夫郎,行不行?”
“……嗯,这倒差不多。”
她抱着这刁钻的小东西,走进屏风后面,走进那一团暖热的,蒸腾的水汽。
替他解衣裳时,却听他又道:“不过,有一句话说错了。”
“什么?”
“寻常人家的妻主,并没有你好。”
“……”
水声淅沥。
温暖的雾气,蒸得房梁上的木头,都发出轻微的声响。
其间夹杂着男子的声音,绵软模糊。
“陛下方才说好的,只帮我沐浴,别的什么都不碰,如今还作不作数了?”
……
“嗯,不,不是陛下闹我,是我自己食言了还不成吗。”
……
“陛下,这里,求你……”
许清焰咬紧牙关,额角青筋直跳,“阿怜,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
手腕却被一只湿淋淋的手握住。
他身子像要化入水中,扶也扶不住。
“无妨的,只是这般,不打紧的。”
……
水珠溅起,予屏风上的花鸟一场春雨。
第30章
◎不能吃冰的小孕夫呀。◎
时间过得当真是快。
仿佛一眨眼的工夫, 已经是仲夏。
走在行宫的小道上,头顶绿荫绵密,蝉鸣声聒噪绵长。
苏长安一边打着扇子, 一边紧跟慢跟。
“陛下, 走得慢一些吧, 小心中了暑气。”
许清焰却不理。
她背着手, 脚步轻快,只抬头悠闲望着天边。
“嗯,近来暑热是重, 还是行宫凉快些,适宜养人。朕计划着,大约八月底回銮, 你看怎么样?要是再晚些,只怕顾君的身子该重了, 行动起来不大方便。”
身后的人笑得合不拢嘴。
“陛下如今一颗心, 是尽数拴在顾君的身上了。”
“如何?”
“不如何,您日夜思量, 考虑得是再周到也没有了, 又哪里还轮得到奴婢插话呢。”
笑完了, 才稍有感叹。
“只是, 您每日里这样辛苦,心里装着朝堂大事还来不及, 却不仅要将顾君那边事事亲自过问, 且在他面前, 竟从不露出一星半点来。奴婢瞧着, 都忍不住佩服。”
许清焰只淡淡一笑。
“他一个后宫男子, 又正是需要静养, 安胎的时候,拿这些事去扰他做什么。”
“陛下说的是。”
“再说了,便是让他知道,他也帮不上忙,又何苦去吓唬他。”
苏长安觑着她云淡风轻的面容,识相地转了话头。
“话说回来,今日颍川王的模样,当真是有趣极了。”
提及此事,许清焰也不由得好笑。
近来,她先是给顾怜晋了位份,又让他有了身孕。
尽管借着前番之事,假意罚了他一个禁足,但她明里暗里对他的照拂,和在意,是合宫上下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瞧见的。
因此,颍川王心里颇为忐忑。
她自认为,先前贸然道出姜雁一事,平白在二人之间添了龃龉,险些将顾怜,这位头胎皇嗣的父亲,给害了。
她自觉当了一回小人,很是对许清焰不起。
为了这,此后再见面时,连性子都不如从前活泼了,神色间总透着些歉疚,且诚惶诚恐。
其实许清焰心里,是并不计较的。
颍川王当日,之所以道出此事,乃是为了避免她不明就里,将姜雁指婚给皇子,酿出不必要的祸事。此举并非出于坏心。
何况,她与顾怜之间,若无此事,倒未必能有今日亲密。
因此,她委实是不打算多加责怪。
不过误打误撞,也平添了一些好处。
也不知是出于犯错之后,对她的畏惧,还是因为她的宽宏大量,对她格外感佩。总之,她要与对方谈的事,比她预想中还要更顺利。
如今,对方已经可以称为她的助力了。
与齐王抗衡的助力。
“陛下。”苏长安在身旁低声道,“奴婢没想到,颍川王竟会答应得这样痛快。”
“哦?说说你的看法。”
“她常年闲云野鹤,逍遥惯了。奴婢还以为,要颇费一些周章,才能说得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