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时不时地敲打一下,让他记着,她是他的君主,如此才好。
原本也不是认真说的。
后来为了姜雁一事,心里生气还来不及,更是将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此刻方知道,他是真的做了。
她将香囊拾起来,捧在手上,仔细地看。
料子倒是好的,是江南产的丝绢,只是上面绣的凤鸟,乍看还行,一旦细瞧,便令人忍不住含了笑。
针脚有疏有密,偶尔还有错针,显见得它的主人,绣工相当的一般。
饶是如此,却偏要绣那华丽繁复的凤尾,一百零八片翎羽,片片不落。
心细,又倔,骨子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果然是他的性子。
“是你亲手绣的?”她问。
顾怜轻轻昂起下巴。
“陛下如何会这样想。”
“哦?”
“陛下只说,要臣侍装一个香囊给你,可没说要我亲手绣的。我自然是躲懒了,问内务府讨一个便是。”
“是吗。”许清焰抿了抿嘴角,“那朕回头,得把掌事的给罚了。”
“为什么?”
“朕还从不曾见过,内务府有这样差的绣工,可见是近来当差不用心了。”
“……”
眼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指抠弄着衣摆,不说话,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是,若是你绣的,那便是好。”
“……怎么说?”
“朕的男人,亲手给朕绣的,哪里是那起子绣郎能比得了的。”
顾怜眨了眨眼。
“陛下哄人,未免也太不讲究了。”
“是吗?”
“别说是手艺精湛的绣郞了,就算是放在后宫里,臣侍的绣工恐怕也是垫底的。”
他道:“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知道。陛下若是瞧不上眼,扔了也就罢了。”
“扔朕的东西,你经过朕同意了吗?”
许清焰用指尖,抚过凤羽上细密的金线。
“朕觉得很好。”
“若是换了沈君,或萧昭仪来绣,一定比这个精细得多。”
“可他们没给朕绣。”
“那是陛下没有问他们要。”
“对,朕没有问他们要。”
“……”
面前的人怔了怔,移开了目光。
半晌,才道:“陛下真的喜欢?”
“自然了,你什么时候见朕浪费时间,去骗过人。”
顾怜看了她好一会儿。
眼睛里波光明亮,眼尾微微上扬,一看便怀着满腹的小心思。
忽地将手往她面前一伸。
“你看。”
掌心里细细一道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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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得不深,已经愈合了,只是还透着淡淡的红。
许清焰忍不住一皱眉,要拉过他的手细看。
他却反而假模假式地往回缩。
“已经不要紧了。不过是破道口子的事,都快好了。”
“让朕看看。”
“真的没事了。”
“别躲,怎么弄的?”
“替香囊裁料子的时候,不小心让剪刀划的。”
他嘴上说着不碍事,手却悄悄地往她面前伸。
掌心太白净了,那道并不严重的口子,反倒显得像上好的丝绸,被生生划破一般,让人有些看不过眼。
“以后别做这些了。”许清焰道,“不精于男红,就放过自己。”
他却弯起眼角。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先论眼前的。”
“什么?”
“陛下也说了,我不贤惠,不善男红。”
他擅自给她的话添油加醋。
“这可是我拆了改,改了拆,好不容易才做成的。陛下不要辜负它,好不好?”
“你想要朕如何?”
“我希望陛下日日将它带在身上。”
许清焰望着他神采飞扬的脸。
就知道。
不过就是这么些小心思,偏要和她拐弯抹角的,绕一个大圈子。也不嫌累得慌。
连她也没发现,她竟然颇为受用,眯眼笑了笑。
“好,朕答应你。”
“那还有一事。”
“什么?”
“你……”
他睫毛颤了颤,将手伸在她面前,声音忽地放轻了些。
“你亲一下。”
许清焰陡然一怔。
只觉得胸中腾起一团火,烧得整个人都很热。
他见她不动,却要拿眼尾睨她,更小声了。
“怎么了?方才明明哪里都亲的。”
“……”
她喉头滑动了一下,硬生生压下心中可耻的念头。
凑近去,将唇印上他掌心伤疤。
掌心的肌肤好软,让人差点没稳住心神。
“开心了吗?”她问他。
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她看着他。
只觉得这小东西实在好笑,变着法儿地和她折腾。但心里的某一处却又像化开了似的,变得很软。
忽听他又道:“但还有不开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