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坐在床上,抱着膝,声音低低的。
“我是男子,又是后宫君侍,哪里好让她们看的。”
她笑着摇头,把他的腿抱到膝上。
丝履与绸袜,被小心地脱下。
他的脚很白,肌肤很细,脚背上淡淡的青色脉络,像是玉石的纹理。
倒惹得许清焰呼吸略微加快了一些。
她也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
“东西拿来。”她扭头对如意道。
铜盆热水,用热帕子浸了,轻轻敷在男人的脚踝上。
她竟然还有闲心留意。
踝骨纤细,很好看。
“如意,怎么回事。”床上的人轻声道,“这样的事,也好意思让陛下亲自动手,你就干看着。”
如意今夜哭得虽六神无主,这会儿倒是机灵的。
只垂手站在一旁,假作半个字也没听见。
许清焰十分满意地笑了笑。
“朕这手,左右也是动了,有些人还在装模作样。”
她揭开帕子,仔细看了看。
“疼得厉害吗?”
顾怜轻轻摇了摇头。
目光躲闪,竟与片刻前拿腔拿调,和她矫情的模样,大不相同。
其实她猜着,也是不严重的。
他的脚踝只有一些些红,看不出肿来,要是他不说的话,她只觉得是天然的,泛着粉的关节。
最引人觊觎的那一种。
她甚至有些疑心,他只是在故意招惹她,想要找个由头,看她心疼,骗她在意,好为了先前吵的那一架,暗暗出一口气。
但她还是拿起了红花油,倒在掌心,小心地覆上去。
她不轻不重地替他揉着。
白皙的皮肤被她搓得暖,渐渐泛起成片的淡粉色,晃得人心都不由得荡了一荡,会突然想知道……
想知道,假如她当真磋磨的话,这片粉究竟能蔓延到哪里。
面前的人呼吸也放轻了,还带着细微的凝滞。
像是小心翼翼。
许清焰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他。
这人半低着头,目光躲着她,脸上竟然是红的,一直红到耳根。在室内灯火下,漂亮得动人心魄。
她从来不知道,顾怜这样的人,竟也会害羞的。
“舒服吗?”
“陛下……”
“朕问你,朕的手艺好不好,揉得舒不舒服。”
“……”
顾怜猛一下,连脖子也红了。眼睛里水光盈盈,像是夜深露重。
他匆促道:“还,还有点疼。”
“哪儿?”
“嗯,这里。”
许清焰瞧着他胡乱指的,分明好端端的地方,目光闪了闪。
忽地将身子倾过去。
她捧起他的脚,在脚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陛下!”
他圆睁了双眼,里面惊惶,又难以置信。
她只勾起唇角,“还疼吗?”
顾怜不和她说话,脸转向床的里侧,胸口微微地起伏。
许清焰瞧着,一旁的如意坐立难安,眼睛都没处放,怕是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她在心里暗笑了几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
小侍人逃也似的溜出门,下台阶时,仿佛还绊了一跤。
她在终于静下来的屋子里,打量着眼前的人。
“顾怜。”
不理她。
“顾贵人。”
还是不理。
她笑了笑,轻声嘀咕:“平日里不是挺会勾引朕的吗,这会儿怎么还真害羞了。”
顾怜红着脸,瞪她一眼。
她心里一咋舌,觉得这话说错了。
他素日大胆,异于常人,她也就从没拿他当安于礼教的寻常男子,与他说话时,向来多有玩笑,不太庄重。
但他终究还是个男子。
对一个男子,说他善于勾引,这话他听着,怕是要吃心的。
她刚想改口,顾怜却比她先出声。
“那我今夜若再勾一回,陛下可领情吗?”
“你……”
她被他盯得,心猛地一跳,脸上竟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
顾怜却伸手向枕下,忽地摸出一件东西来,抛到她膝上。
闹得她硬生生一愣。
“这是……”
“还能是什么。自己讨要的,这会儿又不认了。”
这人轻轻撇了撇嘴。
看着她尚未回过神的模样,忽地笑了一声。
“陛下方才以为,我说的是什么啊?”
许清焰一下闹了个脸红。
明知他是有意使坏,在捉弄她,却生不起来气。反而觉得心酥酥的,还很受用。
她低头去看膝上的东西。
原来是一个香囊。
她还怔了怔,才想起来,那的确是她当日向顾怜要的。
她说,那栀子花尽是白的,插瓶嫌太素净了,倒是香气好闻,让他得空装个香囊给她。
其实不过白说一句。
当时心里,是存了些不上台面的念头,觉得这小狐狸每日在她面前转啊转的,可不能让他太得意了,以为她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