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饭吃得尴尴尬尬,饭后一家子人围坐在客厅吃水果。聊天的话题渐渐扯到傅听岘的绘画天赋上,傅奶奶笑说,如果不是要接管傅氏,听岘大概会成为有名的美术家吧。
“对呀对呀,我哥大学的时候每次回家都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傅念霏年龄小,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紧张的氛围,嘴上没把门,再度提及,“肯定在画嫂子吧。”
“......”
两人皆不语,一个垂眸暗自神伤,一个被无意戳破心事,不知该说些什么。很快,老爷子叫傅听岘到书房谈公事,调侃的话题总算终结。只是简以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目光更是时不时地往三楼的画室瞟。
是温怡吗?
他究竟画了多少画?
到晚餐结束,简以仍是心事重重,傅听岘看出她的不对劲,以及她多次往上漂移的视线。
在准备离开老宅时,傅听岘背过手,深吸一口气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简以眼露诧异,“什、什么?”
“画室,想去看吗?”
“......”
脚步虚晃,等简以回过神时,人已经到画室门口了。感觉得到,傅听岘很紧张,攥着她手腕的掌心微湿,似乎比她更紧张窘迫。
暗红色的画室门,像潘多拉魔盒的盖子,复古的密码锁,是开启魔盒的钥匙。
傅听岘松开她,屏息凝神走到门边,准备输入密码。简以心跳如鼓,好奇心与恐惧感同时到达顶峰。
嘀——
一个数字输入,耳膜震颤。
“不、”
简以攥紧拳,呼吸发紧,“我不想看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你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
简以脚步顿住,却没回身,低沉的声线蕴着深浓的情绪,她不敢回头看,成了胆小的逃兵,也因此错过了傅听岘眼底的痛楚。
“里面是你的隐私,”她说,“属于你一个人。”
是夜,简以做了个梦。
梦里她独自走进那间画室,一张张画像印入眼帘,全是温怡明艳动人的脸......她冒着冷汗醒来,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她迟早会把自己逼疯。
于是她来到简氏,交代好近期的工作,准备休一段时间的假。好在如今简氏运转良好,有江宁初在公司与她保持联系,她无需过多担心。
订好去沂城的机票,简以开车到傅氏集团。有些话在公司说比较好,免得在家里,谈着谈着又变得混乱起来。
对于争吵的解决方式,她和傅听岘出奇地有默契,用上/床来逃避问题,他们倒是合拍得很。
有点好笑,身体居然比心更合拍。
随着电梯一层层上移,简以恍然想起第一次来傅氏时的场景,当时的一拍即合到现在,怎么就走进死胡同了呢?
走进总经理办公室,依然是熟悉的陈设,傅听岘抬眼望她,两人目光相对。
“我要去沂城一段时间。”
在傅听岘对面坐下,简以直入主题,“一会儿的航班,过来跟你说一声。”
傅听岘呼吸微窒,喉结滚动,眼底情绪翻滚,“好,几点钟,我送你去机场?”
简以摇摇头:“不用了。”
相对无言,偌大的办公室陷入沉寂。良久,简以才调整情绪,抬眸冷静开口,“傅听岘,最近你也很累吧。”
傅听岘漆眸沉沉:“你想说什么。”
“我们之间出了问题不是么?”简以心口发酸,抿唇继续道,“好像挺难解决,我难受你也难受。”
“所以呢?”
“所以。”
简以重重吐出一口气,故作潇洒,“我们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如果真的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们就、就——”
还是很难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傅听岘声线冰冷:“就怎样?”
简以像吞了碗苦药,流淌的血液都是苦涩的,她平静地回答:“就考虑是不是分开......会比较好一点。”
傅听岘面色不变,胸腔内翻腾,痊愈的胸骨此刻疼得厉害,他盯着她的眼睛,“你的心里话?”
简以嗯了声,指甲嵌入掌心,生疼生疼。
又是一阵沉默。
简以快要无法呼吸,再多与他待一秒,她的决心怕是又要动摇,她补充道,“不管以后怎么样,就像我们在爱尔兰的时候说的。我们是老同学、好朋友,这些永远不会改变......”
去你的好朋友。
傅听岘竭力控制着,以免失控。他何尝不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但眼下她分明要与他散伙,他真恨不得把她关起来!
但关起来又有什么用,她的心不在他这里。
“我要出发去机场了。”
简以站起来,忽又想起什么,开口提醒,“如果温怡要参与傅氏集团的项目,你最好慎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