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柔柔,眼底的挑衅稍纵即逝。
简以捕捉到她的眼神,只觉得好笑,她抬杯喝了口酒,辛辣的酒液划过咽喉,让她忍不住轻咳两声。见状,傅听岘抽纸巾给她,抬手替她拍背顺气:“喝慢一点。”
酒精使心火烧得更旺,简以不自在地侧身。
——你滚远点。
这时,外面一阵骚动,像是有什么大人物去了隔壁班。有好奇的同学溜过去打听,原来是隔壁班有名的大才子蓝昊回来了。
蓝昊。
简以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于是安静地听同学们议论。
大家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在柏晟的校友中,生意做得好的企业家数不胜数,他们大多都是商人的后代,而真正专注创作的文学家却是稀少。
去年蓝昊的新书在中外引起巨大反响,得了不少文学奖项,如今更是文学界炙手可热的作家。
物以稀为贵。
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与妻子之间绝美的神仙爱情。听说蓝昊和太太相识于他创作的低谷期,因为蓝太太的陪伴与鼓励,才有蓝昊的今天。
只可惜前年,蓝太太因车祸落下终生残疾,不得不与轮椅相伴一生......
“听说当时蓝昊太太非要跟他离婚,但蓝昊怎么也不肯。”
“好像因为太太的事,蓝昊推了不少工作,陪太太四处旅游散心。”
“读书的时候看他写的作文就知道,文如其人,真的是个好男人。”
“......”
已婚的同学中不乏有婚姻不顺的,听到这些加上多喝了点酒,便真情实感起来,“你们说,像我们这种家庭,婚姻不过是维系事业的纽带。爱情,呵,这辈子估计与我无缘了。”
话音刚落,啪得一声,简以不慎碰翻酒杯,鲜红的酒液浸透桌布。专业的服务生眼疾手快,过来收拾换新餐具。
不过是小插曲,没人放在心上。
除了傅听岘,他凝眸注视身侧心不在焉的人。自打话题落在某个男人身上后,她的情绪明显不对了......
还是忘不掉是吗?
同学会结束,在散场前,简以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瞧见傅听岘、周叙和温怡三个人在聊天。
宴会厅灯光灿灿,虽然她有些头晕,但不至于眼花——傅听岘和温怡互换了名片。
见简以出来,傅听岘和面前的两人告别,转而过去搂住微醉的人,一同走出宴会厅。
两人的背影渐远,直至消失,温怡转眸望向周叙,笃定地说:“凭他俩现在的状态,你又能折腾他们多久呢?”
这两个人,没一个是傻子。
当年周叙精心设计的局,让他们彼此误会多年,结果呢?现在不还是成双成对的吗?
更何况如今,即便想方设法给他们制造误会,又能改变什么呢?
“能折腾多久算多久。”
周叙冷笑,“简以不好受,傅听岘就会比她难受百倍千倍。”
多久都好。
哪怕是一天、一分、一秒,只要傅听岘痛苦,他才能稍微好受点。
闻言,温怡愣住,心底泛起冷意。但很快,她又恢复笑容,贴着他勾起红唇低语:“你果然不爱她。”
没有人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难受,周叙不爱简以,温怡自嘲地笑,怔怔望着他,目光痴缠。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底线变得这么低了呢?从爱她,到只要不爱其他女人,她就能满足......
从高中起,她便陷入这个男人的情网,无法自拔。
道理她都懂,但她没有办法,只能饮鸩止渴。
-
返程时,两人坐在商务车后座,傅听岘向简以提起刚才周叙说的项目,需要再加上一个合作伙伴,温怡。
两人在工作方面时常互相给意见,他便顺口问她。
简以没说话,偏头看向窗外——
是有商务合作,还是借合作之便,重新建立联系?她知道,信任的裂痕一旦出现,便只会一步步扩大,无法修补。
她厌恶疑神疑鬼的自己,不想再这样下去,在一段感情里失去自我无疑是最可怕的事。
所以她宁可及时止损。
没听到她的回答,傅听岘问:“喝多了不舒服?”
“没有。”
既然没有不舒服,那你又是为了谁在伤春悲秋?
憋了一晚的气事胸骨格外抽痛,傅听岘唇线紧抿,情绪快到临界点,却仍压抑着,沉声试探:“蓝昊和他太太的事......你怎么看?”
这话问得过于明显,但他实在忍不住。
忽然提到无关的话题,一般都是心虚的表现。简以心凉如水,淡淡地笑,认真回答:“蓝昊很不错,文学造诣深,好男人好丈夫,男性楷模。”
“......”
你可真是,完全不藏着掖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