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爷爷是简以的外公。
像是冥冥中的注定,傅听岘凝眸笑了笑,还真被说准了,爷爷的外孙女可不就是看不上他嘛......
算了算了,下次简以不在的时候在把画送给爷爷吧。
以免尴尬。
谁知,那竟是最后一面。
而那幅肖像画,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在耶鲁时,听闻简氏集团老董事长逝世的消息,傅听岘整个人头重脚轻,搭飞机回国,赶上孟崇山的葬礼。
他没有身份进去,只能远远地看着简以,苍白憔悴,而他的心脏亦绞得生疼。
有些人共同生活了二十年,依旧感情浅薄;而有的人不过几面之缘,却仿佛认识了很多年,与亲人没什么两样。
吃糖的男孩子更讨人喜欢。
你的缘分在别处。
爷爷给你去评理。
......
简以说得没错,他的确没福气当孟崇山的外孙。但那道坎,他同她一样,无法迈过去。
滋啦——
尖锐的刹车声掐断思绪。
他面无表情地下车,双眼血红,将后座昏昏沉沉的人拖出来,往棒球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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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以打车到城南棒球场时,一下车双腿还是软绵绵的,全身虚脱般无力。她原本做好心理准备,想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但是傅听岘......她根本不敢想。
城南棒球场是傅家的产业,简以踉踉跄跄跑进去,终于在西侧的棒球场地见到傅听岘。
昏黄灯光下,傅听岘垂着头静静坐在石阶上,简立凯躺在一边,不知是死是活。简以心跳停拍,呼吸的阀门被牢牢拧上。
脚下如有千斤重,她一步步走过去,瞧见地面上的血迹,以及简立凯鼻青脸肿的脸......
她脚一软,蹲下伸出颤抖的手去探他的鼻息。
虽然微弱,但还有呼吸。
心跳恢复一些,她大致看了下简立凯的伤势,右手和左腿都骨折了,估计两三个月下不来地。
冷光晃眼,简以抬眸,看见傅听岘手里握着的匕首,急忙跨步走上台阶。好在匕首上没有血迹,可他的手背和卫衣上血迹斑斑。
简以握住他的手,想取下匕首,他却死死攥着不放,简以喉间酸涩,嗓音沙哑:“你松手。”
傅听岘缓缓抬头,猩红的眼底空洞无光,简以瞬间鼻酸,眼睫轻颤。光圈晕开,他看清面前的人,喉结滚动,声调沉哑:“这件事,我们俩......总有一个人得做,不是么?”
设想和现实相差甚远,原来要一个人的命是这种感觉。简以以为足够的恨意能够支撑她,痛快地捅下去......
但是真的到此刻,她才发觉,恐惧和颤抖把她紧紧缠住,自小外公的教导和多年来受到的教育,都无法让她视法律于无物。
天知道方才探到简立凯鼻息时,她有多庆幸。不是庆幸他还活着,而是庆幸傅听岘的人生不会因此毁灭。
而他亦同样不是么?
自小的修养和道德让他无法下手。
“不做了......”
简以红着眼,语带哭腔,“你松手。”
傅听岘终于把手松开。简以松口气,紧握匕首四处张望,没瞧见垃圾桶,便咬唇收进手袋里。
这时,祝夏和徐知越匆匆赶到,紧接着前后脚赶来的,是简怀年和秦舒。
今晚的事闹得不小,加上近期简怀年时刻盯着简立凯的动向,自然很快收到风声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见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秦舒平日里故作的优雅荡然无存,对着台阶上的两人破口大骂:“疯子!畜生!小贱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我要报警把你们抓起来!”
说着便要往简以的方向冲。
傅听岘直接上前挡在简以面前,眸光冷厉:“你再骂她一句试试。”
秦舒一瞬止住脚步,瞧着傅听岘身上的血心头发怵,只好拽着简怀年的衣袖撒泼:“老简,你不管吗!你儿子就要让人打死了!!”
简怀年看了眼简立凯,心疼得不行,转眸恨恨盯向简以,厉声质问:“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简以的目光始终停在简怀年身上,闻言她一步一步迈下台阶,眼前闪过的是外公对简怀年的提携和看重,逢人便夸女婿的画面。
“简怀年。”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倒是让简怀年愣了下,“是你害死外公的。”
简怀年目光微闪,只一瞬便恢复原样,他狡辩道:“你听谁在背后嚼舌根?你外公是心脏病突发走的,那是意外!”
“是吗?你心里清楚。”
简以冷笑,“简怀年,你梦到过外公吗?你就不害怕吗?”
简怀年身形微晃,“你、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简怀年,你们一家人......”
简以心脏微梗,恨到极致,“你们会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