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泽燃眨几下眼,“嗯,头上还有一道。”
池野轻轻咬住下唇。
“在这。”段泽燃抓住池野的手,池野下意识向后缩,但段泽燃抓得很牢,他向前稍低下头,握着池野的手缓缓插.入发丝里。
他的发丝很硬,轻触上去有点扎手,像细微的电流扫过。
池野的手指近乎小心地去触碰,在浓密发丝下,有一道很长的疤,几乎贯穿后脑。
段泽燃抬头时,就看到池野脸上又是清早时的表情,担忧又可怜巴巴的,让人很想上去捏一把。
他淡淡笑了声,“快吃饭吧。”
池野收回手,舀了勺粥送进嘴里,没尝出什么味滋味,“你上次做手术是什么时候?”
段泽燃回忆了下,“八九个月之前,也挺久了。”
池野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依旧很尴尬,七年的空白,想一晚上全了解清楚,绝对不可能。
而且他们都变了,无论是□□,还是精神,亦或是想法。
池野收敛了性子,把他外在的热辣,也变成了不会言说的深沉。
“你在家好好休息,今天上午的会我必须要参加。”段泽燃站在门口,挺舍不得走的。
池野窝在客厅沙发里挥挥手,“嗯,我下午也要去公司。”
“你们下午是不是要讨论试验步骤和数据纠偏?”段泽燃突然想起谭燕昨晚和他提过,“要不下午我和你一起过去?”
池野迟疑了下。
段泽燃立刻趁热打铁,“中午我过来接你,吃完饭一起过去。”
还没等池野给出反应,段泽燃已经当他默认,转身走了。
半上午的时候,曲博松来敲门给池野送药。
算算两人也是七年没见,曲博松比之前成熟了不少,张口闭口还是管他叫“池小少爷”。
“进来坐会吧。”池野接过药。
“不了,我那边还有点事,药都是按照段总拍的照片买回来的,应该都没错,池小少爷您看还需不需要什么别的。”
池野站在门口,歪靠在柜子边,“你应该了解你们家段总。”
曲博松愣了下。
“他有什么都不说,我想你也知道我们俩之间的事,这七年你一直跟在他身边,有些事我想听你说说。”
“这……”曲博松面露难色,“池小少爷想知道什么?”
池野:“就问你一个,他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离婚?而且还那么决绝。”
“我……”曲博松顿时变成磕巴,“您就自己问段总吧,他怎么想的,我也不确定。”
“你觉得我要是能从他嘴里问出来,还会问你吗?”池野干脆一把将曲博松拉进门,“你就告诉我你自己的想法,你的想法又不是他的想法,我也不会和他说。”
“不不不,这不合适。”
“你想不想让我们俩和好?”池野眉毛一竖,“大男人痛快点。”
曲博松还是闭着嘴。
“那你今天就别想出去了,也别办事了。”池野把门一反锁,自己靠在了门锁上,“我看你怎么和段泽燃交代。”
曲博松急得差点跺脚,“别呀,池小少爷。”
“那你就快点说,或者跟我说客观事实,怎么衡量是我自己的事。”
曲博松被池野磨得没办法,这才松了口。
“当年你从内蒙走了以后,段总病情就恶化了,而且速度快得惊人,只三天时间,他双臂、上半身也不能动了,连呼吸和语言功能都受到影响。”
“当时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五天后各种脏器也查出衰竭迹象。”
池野皱皱眉。
“那时医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说段总坚持不过十五天。”
曲博松说到这看了看池野,“段总一直没明确说过为什么要离婚,又为什么和你断绝来往。”
“但在ICU里,他有一次昏迷清醒的间隙说了句:让他恨我,总比让他遗憾,能好走出来一些。”
“您也知道,段总是亲眼看着自己父母离世的,那一直是他无法弥补的遗憾,所以……”
曲博松没再说下去,池野觉得心头像被细密的针不断刺,还不停反搅,又疼又麻。
他挪开身子,让出门口的路,“好,我知道了。”
曲博松又小心翼翼说了几句可怜话,人才逃野般走掉。
他知道段泽燃病情会恶化,但从没想过会具体到什么程度,会有多快,会有多痛苦。
他也猜测过段泽燃有自己的理由,也许是荒谬的,也许是体贴的,也许根本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