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肯定非常美妙吧,他的回答都不需要多等待一秒。
薛京目光下移,鱼头落地,他也很认真地思考着,回答了哈月的问题。
“我应该不算变态吧。欲始于心,表于行,我只是用了一种很朴拙的方式,在向你表达我的想法。”
“朴拙?”哈月的姿态仍然是防备,但薛京看得出她又开始烧脸了,她眼白沾染了一些润泽的夕阳,不再像是冷兵器一样透出森森的蓝光。
有情绪好过没情绪。
人在太年轻时不该拥有那样盛大又美好的恋爱,因为精神尚未成熟,骨肉均在发育,而等到一切可恶的成人模式被固定后,年少的悸动便成为了化石,永久留在了思想的乌托邦里。
那破东西根本没办法彻底清除,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仍然似生命力顽强的孢子,只待春意滋长,又会繁殖得漫山遍野,在尸体上都开出鲜花来。
他不过是执意要等那场烂漫的风,他要等,他也等得起,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等。
但哈月正在大批量地往这些残留的感情上喷洒强力型农药。
她掐着腰,原本脸上茶色的小雀斑烧成暖色,“真有你的啊薛京!你管乱搞男女关系叫朴拙?”
“文字游戏属实给你玩儿明白了。”
“那能不能问一下,您现在还和多少人保持着如此朴拙的关系呀?我这人不擅长时间管理,被小三的话你得给我安排个时间表,省的我不知道分寸跟其他姐妹们起冲突。”
“哦,也有可能是小八和小九,对吧?听说渣男钓鱼都会多线处理,编号备注,敢问我的号码牌是几呀?”
九分钟的击剑比赛,哈月接连出剑十五次,表情轻蔑,以为次次击中对方的弱点。
但这场口舌之争中,薛京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还兴味盎然地看着她逐渐变红的耳畔问她:“啊,所以你也很介意我现在的情史吗?就跟我会难受一样?”
“那天你不是问我疤这么丑为什么还留着,这些天没见,你想过吗,结论有猜到吗?”
本来在争执的画风又变得不对劲了,哈月抿唇不语,心想自己才不会再上当回答这些蠢问题,紧绷着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以表全盘拒绝,可薛京不管她接不接招,还是在给她善意的提醒。
有风穿堂而过,将哈月额头的发丝揉进睫毛,发丝扎在睫根,应该很痒吧?
可她怎么做得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怕什么,手不叉腰了,又开始抱臂了,典型的心理防御姿势。
薛京语气自洽,抬手帮她理了一下,哈月为了不输气势,硬着头皮才没有尖叫躲开,他也就随着动作低了低头。
声音随着视角突然被放低,有种恋人之间讲悄悄话的亲密感。
“我身边没有别人,这几年也没和其他人走进过恋爱关系。”
大家都说为了清除爱情的痕迹,起码要使用双倍的时间来遗忘。
他在这方面有点钝,四年来都提不起兴致去调动多巴胺的分泌,现在这东西一旦反扑,开始在他身体里造成洪灾。
“毕业后我定期参加 15 届蓟大同学聚会,希望和你偶遇后发生点什么。”
但是哈月一次都没有参加过,她不仅是和他分开了,她和所有同学也都失联了。
“去年,我不再去了,因为有校友说你离开蓟城去纽约了,拿着五百万的年薪嫁了个家里搞实业的富二代。你也知道富家子弟,有几个没烂透的?我那时候每天都祈祷他家破产,最好是恶意并购,或者他本人承受不了父辈的光环,嗑药 OD。”
但那个假想敌似乎也不存在,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也不是真的很想咒人死亡。
“分手后我也很想祝你幸福,但说实话做不到,你不幸福我其实更开心,因为这样是不是证明,你得跟我在一起才能获得幸福呢?”
耳珠是胭脂粉,唇瓣是茶玫瑰。
薛京的鼻息越来越近,他说话是带着笑,微微翘起,索吻的唇亦是。
哈月牙齿咬着舌尖,脸色如血,身后有海啸,眼里有地震,为了控制过载的心跳,她甚至没有在呼吸了。
哈月性子偏冷,并没有交往过很要好的挚友,所以这些年她也没同任何人说过,她的初恋男友真的很会接吻。
这是当年他们两个人一起照着少女漫画和成人电影反复练习精进的结果,大约再怎么不堪的人都是有自恋情结的,那种亲自设定的偏好总归是更特殊的,因为是自己创造的,便是最佳的。
把前男友的技术比喻成量身定制的物品自然不合适,有物化男性冒犯人人平等的嫌疑,但在贴面热吻的悸动里,薛京是每个小女孩都曾经渴望过的水晶高跟鞋,哈月只要穿上它,人就能跳着舞飘到月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