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是赫赫有名的风云学长,省大赛的理科之星,国际象棋,国画,德语,西班牙语,在占尽优质资源的二代子弟中,仍旧拔尖。至今,挂在学校招生简章的专栏,充当优秀生门面。那所学校也有不少私生子女,对外随母姓,只要被曝光生父是谁,欺负,讥诮,孤立接踵而至。
陈家的家族内部很特殊。
嫡系长子出色,外室次子的资质也毫不逊色。
陈崇州精于围棋,书法,日语,法语,相比津德家族,江氏,胡家,只有一个儿子勉强拿得出手,陈家有不分伯仲的双骄,各有手腕的母亲,注定不得安宁。
陈崇州的性子野,也冷,受不得气,常常以一敌三、五、甚至一群,和他们在操场打架。
少年意气轻狂,敏感多疑。
三叔的询问,他当作奚落,并不视作关怀。
陈翎自幼丧母,陈老太爷知晓他的来历,态度比较漠然,他受到江蓉的照拂,看不惯何佩瑜,其实对待陈渊与陈崇州,陈翎心里没有亲疏之分。
他一度与陈政开诚布公,上一辈的恩怨纠葛,这一辈何其无辜,老大也好,老二也罢,随性自在生活,不应该沦为各自母亲斗争的利器,陈家继承人的牺牲太庞大,感情,婚姻,自由,重重枷锁,像锤炼一具无血无肉的机器。
然而陈政心意已决,总是搪塞他,“你不爱财,便觉得所有人不爱财吗?家族接班人的身份,老大和老二稀罕得很。”
陈翎摇头,“大哥,冷血之人的眼中,人人皆冷血。”
不过李家那位公子直到毕业,再没敢欺凌陈崇州。
后来他从巴黎留学回国,郑野告诉他,是李家老爷子得知陈翎向校长讨说法,出面致歉,教训了孙子一通,这茬才作罢。
李家公子是独生子,家族的宝贝疙瘩,在学校也霸道,当年对处置很不服气,“陈家和李家平起平坐,我为何道歉?”
老爷子连踢带打,“陈翎是什么人物?二十五岁已是队长,再有十年,他肯定升到省里,得罪陈二无所谓,得罪陈政也无所谓,你胡作非为得罪了陈翎,我李家的公司要倒霉!他查税呢?你认为李家债务干净吗?没有百分百干净的企业!”
他不屑,“陈翎也瞧不起陈崇州,一向器重陈渊。”
老爷子怒不可遏,“那也是他的侄子!轮不到外人糟践,你糟践他,陈翎会找李家算账。”
陈崇州骤然回过神,鼻腔酸涩难耐,只感觉心口沉甸甸梗住,他当即拨通总医院院长马博平的电话。
“马院,陈翎是我三叔,是一线英雄,您务必倾尽全院之力。”
马博平是心外科的国手专家,心血管、脑科均有建树,退居二线多年,在幕后培养新一批的医生,再未操过手术刀,彼时他在手术室旁的预备室,换无菌服亲自上阵,“陈医生,我们总医院和公安医院共有七名教授联合主刀,一定尽力。”
电话那头有女护士喊,“陈局是AB型血,血库告急,妇产科三楼和四楼有两名AB型的孕妇大出血,都调光了!”
马博平吩咐,“先调取少量的其他血型!联络市人民和一中心,运输1800CC!”
陈崇州匆匆起身,“我是AB型。”
陈政和陈翎遗传母亲,是AB型,陈智云遗传陈老爷子,是B型。
而陈渊遗传江蓉的A型,陈崇州则遗传陈政的AB型。
马博平挂断电话,直奔手术室。
陈崇州心不在焉从书房出来,连少穿了一只鞋也没发觉。
沈桢洗完澡,正躺在沙发吃水果,她坐起,“夜深了,你去哪?”
“去公司加班。”
她莫名其妙,“你不是辞职了吗?”
陈崇州穿上外套,“公司没同意。”
“没同意?”沈桢截住他,“人事部盖章了,老板也签字了。你究竟去哪。”
他肤色本就白皙,此刻,更是慌张得血色全无。
第216章 遗忘
“三叔——”陈崇州抿唇,生怕刺激了她,“需要输血,我开车去医院。”
沈桢清楚输血代表什么,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他中弹了吗?”
“背部子弹穿透,颅骨有刀伤,医院的意思做心理准备。”
她勉强扶住门框,扯下外套裹住自己,“我也去。”
陈崇州不愿她面对那样生离死别的一幕,“你在家,有消息——”
“别耽误时间。”她颤着音,“我肯定去。”
陈崇州拗不过她,让她坐在驾驶位的后座,系好安全带,疾驰出小区。
途中,沈桢神情麻木凝望窗外的夜景,陈崇州同她讲话,她亦没反应。
“三叔,以后我假装不认识你,对吗?”
陈翎翻阅案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