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428)

眨眼间,沸腾的沙土深处,陈翎被紧随而至的气流吞噬,消失无踪。

她瞳孔猛涨,“三叔!”

沈桢往回跑,巨大的风力顶住她,完全拔不动腿,整个人踉跄滑倒。

她挥动手臂刨土坑,一个接一个刨,在不断凹陷又填平的沙堆里,陈翎艰难站起。

“你刨反了。”

沈桢之前告诉他,自己没有方向感,他知道女人多多少少有这个毛病,未曾想,沈桢是重病。

他好不容易钻出半个脑袋,她立刻从旁边的坑掬了一抔土埋住,再钻,再埋,她挖土的速度是真快,陈翎差点放弃了。

不过,她是真心,那副焦躁发疯的模样,在他沉静如水的心头狠狠敲了一下。

“三叔,我以为——”

一拨风暴褪去,一拨风暴又起。

四面八方的流沙像潮汐涌出,陈翎一跃,扑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护住,夯实的风沙掠过他头顶,浮浮沉沉,如云如烟。

从天而降的石块砸在陈翎身体,撼动他颠簸起伏。

“三...”

她一开口,顿时呛得咳嗽。

泥沙灌入气管,喘息间皆是粉尘,她喉咙哽住,憋得面色青紫。

陈翎扼住她下颌,翻了个身,奋力拍后背,“沈桢,不许咽,吐出来。”

她手无助挠地,尖锐的砂砾刮得十指血淋淋。

“吐...不出。”

“张嘴。”陈翎掰开双唇,她大口呼气,气脉却愈发虚无。

紧接着,他俯身含住她唇,试图吸出异物,可她的舌头抵住牙床,难以攻近。

陈翎犹豫片刻,用舌头勾住她舌尖,固定住。

“张开。”他含糊不清。

沈桢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在何处。

男人唇瓣柔软灼热,漫长的半日隐隐滋生出胡茬,烟青色的一层,似有若无地厮磨她。

这样眉目端正,又布满灰烬的一张面容,在她视线内放大,他的毛孔,属于岁月的细纹,以及他额头无比清晰的枪疤。

原来他额头有疤。

原来铁骨铮铮的男人,唇齿也有温度。

她一时没了反应。

直到那口气过渡到他嘴里,沈桢蓦地醒悟,挣扎着从他身下抽离。

“三叔...”她抚着胸口,渐渐恢复气色。

陈翎撇开头,啐出一口浑浊的土痰。

刹那,他僵在那,死寂到极点。

他救她,不假。

没半分沉迷,半分失控吗。

他已经十余年不曾吻过女人,无论何种局势,何种险境。

包括逢场作戏。

失控是本能,亦是他原罪。

陈翎抿掉唇间的唾液,自始至终没再看她,“冒昧了。”

沈桢有气无力垂头,“谢谢三叔。”

他嗯了声,整理发皱的衬衣。

远处,一辆金杯面包车泊在路旁,司机龇牙咧嘴,掸了掸长裤的土,“真他妈晦气,五子把炸药填多了,山根炸出一个无底洞。”

后座躺着一个男人,鸭舌帽檐盖住眼睡觉,懒洋洋骂一句,“窝囊。”

司机一巴掌抡在副驾驶小马仔的头上,“给豹哥惹麻烦!”

这伙人,趁着凌晨两点省境线的岗哨换班,沿着盘锦公路偷渡入境,目的是销毁本省娱乐会所流通的一批违禁货物。

这批货,出自管豹手中。

而查缴方,恰恰是这行闻风丧胆的“鬼见愁”陈翎。

小鬼撞阎王,当然迫不及待毁尸灭迹,否则落他网中,插翅难飞。

至于在哪销毁,是问题。

明处,势必捅娄子,可暗处,在陈翎的眼皮底下,根本没有暗处。

这片地界,是唯一的盲区。

由边防戍队管控,并不隶属陈翎的领地,而边防不擅长缉捕。

于是管豹带人用缆绳拴住二十箱货,卡在半山腰,引燃炸药。

计划的确无懈可击,可惜五子不熟悉地势,引爆了环形山带,位于山体地基,牵一发而动全身,酿成惨剧。

司机点烟压惊,不经意一瞟,当即掐了烟头,“豹哥,是陈翎!”

“陈翎?”管豹掀掉帽子,从后座一骨碌爬起,机敏的眼睛盯着前面的一男一女,神色阴恻恻,“果然是他。”

“当年干爹在边境做买卖,就折在他手上,若不是他亲自布下天罗地网,只凭那群便衣能成事?干爹压根没将他们放眼里。”

后排另一个男人叫嚣,“豹哥,他终于落单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弄他吧!”

“不行!”管豹否决,“陈翎身手太野,你们打不赢。”

司机懊恼,“豹哥,您忘了干爹?忘了黑鬼和六弟吗?陈翎和您有深仇大恨!”

管豹目眦欲裂,“我没忘!”他搓着手,“但鲁莽行动,栽跟头的是自己。01年老G在缅泰黑市那么牛叉,陈翎一出手,他不也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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