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望了他一眼,“陈渊有能力。”
“是吗。”他噙一丝笑,“仅此而已?”
陈政是极为聪明的老狐狸,听出弦外之音,“当然,你们不分伯仲。”
陈崇州挑选果篮里的水果,“大哥有功于家族,对吗?”
“你提这件事,那他确实有功。08年金融危机,晟和刚建立最初的壳子,急需回血,可在危机中,成熟的企业尚且风雨飘摇,何况一棵幼苗。晟和已经走完流程,只等官宣破产,是你大哥临危受命,力战六所集团,在不景气的商场打了漂亮的一仗,他又是长子,董事局认可他胜过你。”
他不以为意,“经济问题毕竟有补救的措施,假如门面崩塌,股票暴跌,才是无解的死局。”
陈政嗅到不对劲的意味,“什么死局。”
“母亲与程世峦的私情维持长达数年,导致珠胎暗结,这桩秘闻曝光,即使十个陈渊,有办法力挽狂澜吗?”
一剂霹雷划过长空,灼白的闪电照在陈政的面容,他并不惊讶,似乎提前察觉了玄机,只打量陈崇州。
从容,沉稳,狡猾。
他深藏不露的段位,渐渐显出。
陈崇州拾起桌上的水果刀,慢条斯理削果皮,“抹平父亲的难堪与屈辱,只有我。”
“你为什么揭发。”陈政审视他,“我的确爱惜你母亲,可触犯我的底线,你也能预料她的下场。她不光彩,同样会连累你。”
陈崇州一直怀疑,陈政不至于被二房耍得团团转,关乎陈家的血脉,他肯定慎之又慎,亲子鉴定那次,他虽然表面罢休,背地里绝对会重查。
他积攒了四十年的渠道和人脉,陈崇州妄想粉饰太平,掩盖真相,太嫩。
其实,陈崇州收买鉴定机构的目的,也并非保何佩瑜,早在得知她怀上程世洵的种,他便决定弃母自保。
他之所以费尽心机,除了请君入瓮,试探陈渊有几分道行,顺势摸清陈政的司机张理和长房究竟有无勾结,更为掌握陈政的态度,会否点破何佩瑜的丑事。
拖了一个月的时间,陈家仍旧风平浪静。
证明陈政对二房留了一线生机,起码,他要儿子。
陈崇州打开方帕,漫不经心擦手,“将母亲逐出陈家,以突发旧疾抢救无效对外报丧,从此上流圈没有何佩瑜这个人。母亲怀孕的往昔也石沉大海,我会通知郑野,封口他熟识的各大商业报刊,周全您的颜面,唯一的儿子亲口认同她已故,外人又怎会质疑呢?”
陈政摩挲着烟杆尾部装饰的流苏穗,兀自发呆。
他需要一个雷霆之势、铁腕凌厉的接班人,更需要一个没有同情心和慈悲心、忠于他,忠于陈家的继承人。
可是当全部符合的陈崇州出现他面前,他不由泛起恶寒。
第130章 厌恨
雨势越来越大,保姆去后院铺好防水布,沏了一壶普洱茶,“二公子用过晚餐吗?”
“用过。”
“雨下得大,您留宿吧?”
陈崇州手挨在壁炉上烘烤着,“母亲睡了吗。”
“二太太被刚才的霹雷惊醒了。”
他嗯了声,“准备一间客房。”
保姆离去后,陈崇州继续削果皮,十分平静。
陈政审视他,“给你母亲报丧,平息陈家这桩丑闻,你的条件是什么。”
他玩笑一般调侃,“父亲自诩是商场的老狐狸,应该猜出以什么交换。”
“主要董事局不认可你,你的出身名不正言不顺。”陈政嘬着烟嘴,“你母亲亡故,过继给你江姨,你也算正根,只是陈渊不依,我不好强行。”
陈崇州心知肚明,陈政待自己远不及待陈渊,陈渊至少分得陈家的半壁江山,而他目前仍是未知,取决于董事局的态度,陈政自始至终不打算力保他上位。从前的许诺,无非是安抚二房,防止他对长房下黑手报复。
他将苹果搁在陈政面前的茶几,“英雄不问出处。津德的嫡系长子占尽天时地利,照样废物,现在津德集团的掌门人也是外室。”
陈政没兴致碰那枚苹果,“你大哥和津德的老大不一样。”
他含笑,“大哥有城府,但不具备立场和胆气。江姨与我母亲都不是贤良温顺的女人,他受制于江姨,舍不下江姨的安危,而江姨妒忌我母亲,也怨憎您。如果她算计陈家的财产,甚至算计您的性命,大哥护母心切,一定包庇江姨,与父亲为敌。而我只记得自己姓陈,先是家族的继承人,再是为人子。”
陈政沉浸在震撼之中,“你不在意你母亲吗?她生养了你。”
他面容淡然,“父亲也生养了两个儿子,您在意富诚还是在意子嗣呢?您授意安桥挑拨离间,制造二虎相斗的局面,一心为陈家磨炼接班人,各大家族的接班人屡遭意外,大哥和我同样生死有命,您何曾在乎?您只在乎胜出的人能否不负厚望,使富诚一跃成为全省的龙头,制霸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