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323)

陈崇州眼睛渗出寒意,注视她,“你别后悔。”

沈桢心口一窒,仿佛锋利的针尖一厘厘戳透她五脏六腑。

她从没在他的脸上,见过这副动荡,如沸反的海啸,褪去了所有平静。

深沉,凛冽,强悍,巨浪与巨浪在绞,冲击着礁石,毁于一旦的疯狂。

沈桢捏着门栓,捏得指骨泛白,一言不发。

陈崇州等了许久,食指一挑,挑起她下巴,语气低哑,“你挺狠。不过任何人不会比我更狠。”

穿堂风刮过,头顶的灯光扑朔迷离,他人影消失在楼梯口。

沈桢被冻得醒过神,回到卧室,陷入失眠。

小区退休的老住户居多,天色一暗,基本人烟稀疏,彼时楼下却晃过一束车灯,定格在窗柩,迟迟未熄。

她爬起,像有感应,藏在帘后。

天际深得浓郁。

路灯坏了几盏,没来得及修葺,花坛拐角“咔嚓”的脆响,升起一缕火光,循着光源,沈桢辨清一张黯淡的面孔。

他融于漆黑,融于晚间肆虐的北风。

街巷四下无人,月色也凋零。

男人扔了半根烟,长腿跨过,猩红的烟头忽明忽昧,下一秒,疾驰而去,碾得粉碎。

沈桢合拢帘,躺在床上,时钟敲过11声,她收到一条微信。

一团黑的头像,来自陈崇州:互删。

她本能一紧,盯了片刻,打出一串省略号,一个“好”字。

提示发送失败,没添加好友。

沈桢窝火了。

她提分开,也得她先删。

陈崇州倒迅速下手,晾了她一把。

她调出廖坤的对话框:分了。

他瞬间回复:哦。

——真分,再和好我是京巴。

廖坤这才搭理她:原因呢。

她一边打字一边解气:我始终没脸说,他不太行,快到你想象不出的地步,不然你觉得倪影何必频繁出轨?性不和谐很致命。

男人“蹭”地坐起,难以置信看屏幕,醍醐灌顶。

那么光风霁月,姿容夺目的男人。

沈桢清除聊天记录,蒙头睡觉。

廖坤在业界有“八卦核武器”的绰号,传播甚广,她放心。

***

陈崇州开车抵达国宾半岛,接近午夜。

佣人早已休息,但宅院灯火通明,阳台的紫金鼎炉燃着郁金香的香薰。

他止步,看向客厅中央的男人,“父亲,您没睡。”

“庭院的雨声太闹。”陈政攥着放大镜,研究徽墨底托镌刻的年限字符,“周姐说你两日前曾回来,怎么没进书房。”

陈崇州脱着外套,搭在沙发背,“何鹏坤的集团突发事故,我临时赶过去协助。”

“什么情况。”

他坐下,斟了一杯茶,“华尔和华研争夺工程,不涉及陈家。”

陈政瞥他,“孩子流产了。”

饮茶的手势一顿,陈崇州半张脸隐匿于一旁垂落的吊兰叶,叶与叶交叠,在郁郁葱葱的罅隙间,他被斑驳掩映住,模糊不清,“是。”

陈政缄默一会儿,“婚外的私生子,何家未必认下他,没了就没了,省掉诸多后患。”

陈崇州重新摇晃杯子,数着泡发的茶叶末,“您的亲孙子,您倒慷慨舍得。”

“你不舍得,所以兴风作浪?”陈政故意诱他提及,当场发作,“你胁迫你二叔,送倪影坐牢,他不同意,你又怂恿你三叔调查他,是区区一个女人重要还是陈家的体面与财势重要?”

雨水淌过屋檐的瓦砾,滴滴答答。

屋内,却悄无声息,近乎诡异。

陈崇州脊背笔直,在偌大的水晶灯下,“您准备替二叔压制我吗。”

“我是警告你,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如果你无视警告,影响到陈家的声誉,你二叔容你,我不容你。”

他轻笑,“比如呢?出动黑狗,对沈桢故技重施乔函润的悲剧,是父亲应该做的吗?”

陈政神色骤沉,眯起眼。

“我不是陈渊,当年迫不得已在女人与利益之间百般权衡,一念之差,错失拯救乔函润的良机。而我肆意妄为惯了,既要富诚名下所属我的那部分资产,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父亲残暴的伎俩。倘若您派出黑狗对付沈桢,我不保证我会如何解决他。三叔万一手痒,攀着黑狗这根藤蔓,摸到您头上,他是包庇呢,或者大义灭亲呢?我相信三叔的品性一定是后者。”

陈崇州笑了一声,“父亲还要固执己见吗。”

“安桥竟然敢背叛我。”陈政气场骇人,像冰封的海面皲裂开孔洞,潮涡汹涌直冲。

“父亲眼中敦厚谦和的长子,也曾招安她为己所用,反制您。”

他扼住烟袋柄,手背的淤斑与血管交纵凸起。

陈崇州了结这一局,又徐徐引出正题,“大哥为何担任集团的董事。”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