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120)

“关键陈主任不乐意骗啊,他呢,渣得比较有气节,不然当初你问他结不结婚,他撒谎哄你,末了翻脸不认账,你不更堵心?”

渣男,的确也分“好渣”、“人渣”,陈崇州还没到人渣级别,他不答应她的条件,是比花言巧语糊弄她,要仗义许多。

可话虽如此,沈桢觉得,他真个性。

曾经迷那位白月光,像走火入魔一样,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又不在乎她的关怀慰问了。

自从倪影死心塌地傍着他,打算怀孕上位,陈崇州的态度淡了不少。

看来,征服欲是男人的通病。

女人不稀罕他,他不甘心,非要拿下对方,女人爱上他了,他一品,也就那滋味,没多特殊,反而撤了。

或者,倪影那些乌七八糟的情史,他膈应了。

情浓时上头,自然也有清醒后的,下头。

这年头,女人没爱过渣男,不好意思说自己有故事,男人没被绿过,喝酒都醉不了。

到住院部7楼,廖坤推门,“陈大主任,这回急诊值班不需要你了,你这属于伤兵啊。”

陈崇州的床位,临窗。

雪白的被单发着光,他苍白得很,那股清冷的气质,更浓郁,也更逼人。

“顾院安排下午三点,给保险公司分区的负责人视频接诊。”

廖坤搬了把椅子,“现在治病这么劲爆吗,他朝摄像头脱裤子,你观摩?”

陈崇州笑了一声,“你旁观么。”

“你自己欣赏吧。”

门口有影子晃,他视线掠过,隔着一扇小玻璃窗,沈桢抱着花圈,那欲进不进的犹豫劲儿,还和他闹脾气。

“她怎么来了。”

廖坤揶揄,“不想她来?”

陈崇州不紧不慢移开视线,“我想过么。”

那倒是,分手至今,从没提起沈桢,廖坤提,他也爱答不理,表面毫无眷恋。

有些男人,纯粹自找别扭,真没想,何必躺医院。

郑野形容那场面,说陈崇州后知后觉,渣沈桢太狠了,抹不开面儿,嘴硬。

廖坤拉开门,小声出主意,“就说你怀孕了,他哥陈渊的,往死里刺激他。”

沈桢不搭理,将花圈立在墙根,没带进去,“你身体怎样。”

床上的男人不冷不热的,“不怎样。”

“挨揍了?”

陈崇州皱眉,没开腔。

沈桢清了清嗓子,“廖主任在电梯里说——”她蓦地发笑,强压住,“你尾巴骨...”

噗嗤,没忍住,“摔了。”

“高兴么?”陈崇州注视她,“我死了,你解气。”

她摇头,“我不至于那么恨你。”

“那你,哪么恨我?”

她歪脑袋琢磨,“你半死不活就行。”

陈崇州面无表情,“你挺善良。”

然后,继续翻书。

护士这时进病房换药,顺便捡起花圈,“沈小姐,廖主任说您给陈主任买的?”

她刚想否认,陈崇州抢了先,“拿过来。”

护士递到他手上,黑挽联,白字体,写得龙飞凤舞,幸灾乐祸的。

——赵阳姐夫驾鹤西游,范婷小姨子敬挽。

这挽联,约摸不是正经吊唁,像砸场子的,茶里茶气。

沈桢情急要撕掉,陈崇州避开,摆在床头,“你一生气,给人当小姨子,是么。”

护士一边扎针,一边调侃他,“陈主任,您和沈小姐有这层关系?”

“哪层。”

“姐夫小姨子?”

他漫不经心,“没那福分。”

护士走后,陈崇州揪下一朵黄菊花,“以为我在太平间?”

沈桢没吭声。

“假如我真死了,你难不难受。”

“我没感觉。”

他望着她,好半晌,闷笑,“嗯。”

她指着花圈,“花圈大,花篮小,送你一个大的。”

“尺寸大的,符合我。”他意味深长盯着沈桢,“得到你认可,不容易。”

沈桢调头走,他在背后开口,“以后,长个心眼,不要哪都去。陈渊保不了你。”

陈崇州把菊花插回去,“再有麻烦,打我手机。”

她捏着门把手,片刻,离开。

从医院出来,沈桢驶向广平路,接宋黎。

她捧着两袋糖炒栗子,在公交站牌和一男的搭讪。

男的单眼皮,将近一米九,蛮韩范儿的。

其实,陈崇州有几分那味儿,她在富江华苑,见过他的旧照。

米灰大衣,焦糖色围巾,身后是冰天雪地的四合院,头顶吊着新年的大红灯笼,下半张脸拢住一团白雾呵气。

挺拔,清俊,温雅倜傥。

那种宜室宜家的风格,看似冷,也暖。谈恋爱合适,当老公也合适。

沈桢鸣笛,宋黎加了男人微信,兴奋上车,“极品啊,大长腿,比单位食堂的烟囱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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