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疯子来到病人跟前,先是搭了搭脉搏,然后又探了探鼻息。
有人议论道:
“真是个疯子!这人呼噜声震天,还用得着探鼻息?”
话落,他身边的人都窃窃地笑起来。
柳明玉却不管这些,仍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病人。
神医在一旁慢慢捋着胡须:
“看出什么没有啊?”
柳明玉先是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接着,她忽然笑了。
不仅神医和围观的人都大为疑惑,连阮棠也不解:
“主人,您怎么了?”
柳明玉谁的话也不听,自顾自地拉过阮棠的手。
阮棠问道:
“这是干嘛……主人!”
话音未落,阮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柳明玉居然把她的手压在了病人的口鼻上,死死捂住了他所有能呼吸的地方。
这下,所有人都吓坏了。围观的人更加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家属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扑过来:
“你个疯子,要杀人呐!”
柳明玉什么都不管,让阮棠死死捂着病人,咯咯直笑。
眼看着事情就要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阮棠慌乱地想着对策,然而就在这时,那病人竟然醒过来了。
病人本来就是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子,这下,他一把推开阮棠的手,翻身滚落在地上,窒息憋得满脸通红,后怕地大口呼吸着:
“他妈的!哪个疯婆娘,要杀老子……”
他还没说完,就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
果然,全场的人都看着他,看他本来是个怪病缠身的患者,此刻却突然好了。
他的家属和神医也都面色异常,难看得很。
只有柳明玉倒在阮棠怀里,笑个不停。
阮棠终于明白过来:
这人是装病,专门配合神医做戏的!
这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是装病!”
“就说嘛,以前都没听说过这种病,现在居然一下子有两个人得病!”
“我说那副药我家孩子吃了怎么没有用,原来是骗子!”
围观的人们情绪十分激动,冲上去抓着神医的衣领就扭打起来。那帮装病的人和仙童一见是这样的情况,都赶紧趁乱逃走了,只有神医被人们抓住,脱不开身。
阮棠还抱着柳明玉躲在人群外,只看见汹涌的人潮把神医淹没了,神医的假胡子和“神医下凡”的幌子都被扔了出来,还传来他可怜的惨叫声。
招摇撞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阮棠想着,再一次觉得主人真是太厉害了。
柳明玉却不看那边的热闹,而是往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拐过去。
阮棠也跟着她走,堪堪来到巷口,就看见一个女孩怯生生地探出脑袋,往这边看。
阮棠认得她,正是之前给母亲求药的那个女孩。
阮棠明白了柳明玉的意思,向女孩说道:
“让这位大姐姐给你娘亲看病好不好?”
女孩不认识她们,也不知道柳明玉的医术,但见方才她竟能拆穿那神医的骗局,想了想,还是带着她们回了家。
在女孩家里,柳明玉看了看她那位躺在病床上的娘亲。想来这对萧家来说不是什么难治的病,阮棠见主人只是简单地用针刺了几下,这女人的脸色就好多了。
柳明玉用指尖在桌上写着什么,女孩不明白,但阮棠看懂了。
“小妹妹,有没有笔墨?”
女孩拿来写字的东西,柳明玉又留下了一副药方。
女孩哭得满脸是泪,千恩万谢:
“谢谢大姐姐!可是、可是我家没什么钱,给不了您什么……您家里要不要雇工?我不要工钱,去当牛做马地伺候您!”
柳明玉却只是看了看她,一言不发地就走了,阮棠也只好追上去。
留下女孩怔在原地。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居然真的有一位神医治好了她的娘亲,而且分文不取。
过了一会儿,阮棠才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是那女孩跪在地上,给柳明玉的背影磕头。
阮棠怔怔地望着主人的侧颜。
她感觉自己的思绪飘到了好远的地方,飘进了当年萧家的窗棂,飘到了当年的萧泠身边。
原来,那时的主人就是这样,四处行医,为人治病。
像是神仙下凡一样。
有时候,阮棠真的觉得,主人就是天上派下来的圣女。脱去了摄政王的臭皮囊,圣女又是圣女了。
阮棠激动地紧紧抱住主人:
“主人,能做您的小狗,我真是太荣幸了……”
不料走出巷子,阮棠忽然看见一大堆人都守在那里,吓得赶紧松开了手,把主人挡在身后。
见她们出来了,这些人都欢呼起来:
“神医!真正的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