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浕看着被困在阵法之中的心慈,单手压下,那些长着无数獠牙的黑雾瞬间被压了下去。
“你压阵,我超度。”云词压下喉咙的血,想从他怀里出来,但是被他压着腰侧。
“不许运力。”他神情严肃,语气带着命令。
云词难得被他镇住了,讷讷地说:“若是这次没有成功一切都白费了。”
余浕没说话,强势着不让她动,她现在的情况再动力,只会给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
他飞身到高空单手化成超度阵法,沉着脸往下猛地一压。
强大到撼动天地的力量,让天地一颤,洗梧宫地面裂出了数道深沟。
阵法一成,光芒直入黑夜之中。
“住手啊!”心慈想将怀里奄奄一息的诏安推出去。
诏安笑着摇了摇头,努力地抬起手碰上他的脸:“心慈哥哥你在我身边,我不怕的。”
“诏儿,我能救回你的,你再等一下就好了。”心慈大颗的泪落下来,砸在她的唇边,紧紧地抱着她,不让那些恶鬼碰她。
她伸手摸上他发红的眼角:“下辈子我会投在身体好的姑娘身上,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心慈摇头,抓着她的手:“下辈子你怎么样我都不辛苦。”
他想起身,却被她扯住了衣袖。
她咳了几声,血便咳落在身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是弄脏了嫁衣,本想美美地嫁给你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身狼狈,面色灰白,一点也不像个新娘。
颤着手点着唇边的血迹,擦在苍白的唇上,朝他扬起笑:“这样会好看一些吧。”
心慈看着她身上的嫁衣,彻底崩溃,他朝阵法之外的余浕怒喊道:“余浕!放她出去!我求你了!”
他还想破阵,但是那些黑雾直接将他撞倒在地,他就爬起来跪在地上,背脊弯成了最卑微的姿态,从怒吼变成了苦苦哀求:“求求你了,她怕疼。”
但是云词和余浕都知道,来不及了。
超度的阵法一旦成了,直到最后一缕魂魄净化才能消阵,况且这个阵法是以诏安为阵眼的。
诏安看他这个模样,撑着身体,跪坐在他的面前,捧起他的脸,让他看自己,想说自己是自愿的。
最后还是不忍,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亲一下就不会疼了。”
她笑望着他,漆黑的瞳仁都是柔意,余光看到那冲过来的黑雾,猛地将他护在身下。
满是戾气的黑雾重重地袭在诏安的后背。
心慈整个人都僵住,看着诏安唇角止不住的血,抖着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错了,诏儿,我错了,你别吓我。”他眼中都是慌张和悔恨。
诏安想咽下涌出的血,却全部吐了出来,她眼中的光微弱,倒在他的身上,满是血的手碰上他的脸,声音微弱地问:“心慈哥哥,是不是过子时了?我该许十七岁的生辰愿望了。”
心慈心彻底碎了,抱着她躺在那里,看着天边高挂的明月,他知道一切都迟了,冰凉的掌心抚着她的头:“嗯,今年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希望……”她的手从他的脸上缓缓滑落,眼眸渐合,“明天……天晴……吧。”
她话音低低地落下,眼睛便垂闭,但是她的手被他握住紧贴在胸膛。
心慈亲吻着她沾着血的唇,温柔地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好,温柔地笑着说:“会的。”
他安详地躺在那里任由那些黑雾将他吞噬,啃咬着他的全身,他都蜷缩在那里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人。
心慈从未想过自己能这么安稳地死去。
云词看着阵法之内相拥的两人身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像是散沙一点点在阵法之中消失,包裹着那些黑雾,直到里面的黑雾都消失殆尽,阵法的光倏地一灭,天上瞬间下起来大雨。
云词从余浕的怀抱里出来,急忙走到阵法中心,急忙画了招魂符,她想将诏安的魂魄收集,看虚微有没有办法让她转个好世。
“没用了,她用自己的魂魄安抚了这些冤魂,偿还了心慈欠下的杀孽。”余浕握住她的手,“他们两的魂魄都没了。”
云词画符的手一顿,最后无力地垂下来,她茫然地看向四周,从未想现在这样怀疑这一切。
诏安明明是个很好的小姑娘。
她在雨中,低头看到地面上一块明亮的玉,弯腰捡起,想到她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伸手握紧,脑海像是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都是有关诏安。
她看到了年幼时的温酒抱着她,用拨浪鼓逗着她玩,高兴地喊她妹妹。
云词心里瞬间明白过来,诏安就是温酒口中的妹妹。
她将手中的玉松开,想起身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余浕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