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给你两搭线,你觉得凭你能跟上靳宴舟吗?”
赵西雾无可救药的看着她:“钟意,你为什么在靳宴舟身上总是显得那样单纯好骗?明明没遇见他之前,你的眼睛能看透所有利弊,即便最差的机遇,也能冷静给自己选一条最好的路走。”
“现在就有一条最好的路在你面前,你为什么拒绝它?”
“赵西雾。”
钟意从没有用如此认真的语气唤过她名字,她语气沉下来,情绪只动摇了一下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镇静。
“我不是因为你的搭线才跟了靳宴舟,你的真心全然泯灭,可我还没有。”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要告诉你——”
“啪”的一生,灯光熄灭。乐队里的鼓手敲响了脚边的架子鼓,节奏明快的贝斯将话语淹进纵乐的浪潮。
乐手拿起话筒,缓缓唱了第一句——
“我说了所有的谎,你全都相信。”
“简单的我爱你,你却老不信。”
钟意的脸就此陷入黑暗里,她的眼神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变得柔软一片,盔甲被卸下,因为想到他,连说话都不自觉变得温柔。
“这不是我第一次遇见他,也不是我第一次爱他。”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赵西雾的身影逐渐在她脑海里抽离而去。
经历了太多次的离别,承受了许多的抛下,这些情绪对于钟意而言早已就是麻木,她甚至找不出一丝悲伤的情绪,因为在她靠近每一段感情的时候,都早就做好的离开的准备。
赵西雾时常说她是一个冷漠的怪物,天生适合和一串串冷冰冰的数据打交道。
所以后来看见她和靳宴舟在一起,才会觉得她像发疯一样不计后果爱着他。
□□或无自在,灵魂总有禁区。
靳宴舟是她唯一的净土,她不愿意让金钱、权力和世俗让他玷污。
所以靳宴舟问她要什么的时候,她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她什么也不要,就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过来。
这世界太喧闹,真情都成了废纸,钟意推开厚重的门,踩着地上的碎纸迎着风跑了出去。
她踉跄从怀里拿出手机,拨了新年的第一个电话。
电话声很快被接通,她哽咽问出第一个问题,“奶奶,报恩到底要怎么报?”
“当然用真心报答。”钟奶奶答道。
泪水将眼眶填满,黑云变成一摊看不清的浓雾。
后来这雾被拨开,恍惚间走来一道人影,立体裁剪的大衣,在她面前蹲下时候有熟悉的烟草味道。
脸上传来微硌的手感,是他用腕上的沉香珠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钟意感觉心软了下去,不争气的想在他面前哭。
靳宴舟圈住她,无奈地靠着她耳旁哄她,“谁家小姑娘躲在这儿?”
“快让我来哄一哄。”
第19章
山塘镇有一户人家, 住在很偏的山脚。
里面住了一位很慈爱的老太太,孩子们叫她钟奶奶。
那是2005年的一个盛夏,镇子里浩浩荡荡来了好一批人。
钟奶奶不识字, 却听见镇长说这是香港来的明星义演,特地要来为村子里读不起书的小孩募捐建学校的。
镇长哪里不知晓他们家情况,又不是没钱供孩子上学,纯粹是大人猪油蒙了心,一心想要生个儿子传家业, 不舍得把姑娘送出去念书罢了。
可怜要一个老太太弯腰弓背来筹划,那辛辛苦苦卖纸壳子攒的钱够念什么书?
镇长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城南钟家女儿多懂事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抬手指了远远人群里的一个人, 给了条明路。
“看见那个没, 香港来的富豪, 出手就是阔绰,说动了他,资助点钱念点书不是问题。”
钟意也不知道钟奶奶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办法领了一帮人浩浩荡荡来到他们家里。
她只知道那年公路还没有修的太好,车进不来,走了两三个小时到了他们破烂院子的家, 最后坚持下来的, 居然也只有那个年轻富豪。
钟奶奶起了家里最好的茶,却因为放了好多年,尝不出什么味道。
钟意记得自己那年十四岁,在家停了半年的学心情很郁闷,不想见人也不想说话。
被钟奶奶半推半就拉出门, 她发誓,她一生从未见过那样的光华。
走起路来嘎吱嘎吱响的陈旧木板, 握着书的青年挽着袖口站在那儿。那天阳光正好,像洒下的鎏金沫子,照在意气风发的脸上,沉闷不开的灰调小镇,大卷的浓云就此被推开,露出天空尽头明亮闪耀的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