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他的冷淡,了解他的疏离,了解他珍珠一样温润,又像贝壳一样紧锁的心。
不可否认的,钟意对进入他的心这一命题,起了点儿不可说的念头。
于是她默不作声看着赵西雾从戴妃小包里拿出一本泛黄的旧杂志,杂志一翻到末尾,是个面容清秀典雅的女人。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钟意心里也有个无比肯定的直觉——
这是靳宴舟的母亲。
她终于懂得为什么他会有那样一双多情缱绻的眼眸,谁叫他的母亲就是那样温婉秀丽的女子,一身月白大袖的旗袍勾勒出倩影,端坐紫檀木圈椅上浅浅笑着,刻着岁月静好的典雅。
可是钟意看见的时经财报分明不是这样的。她记得有一年靳家的产业破了巅峰,在经济头条热热烈烈挂了一整年,当时放在最上面一张照片就是靳夫人在宝格丽酒会参展的照片,满钻的祖母绿项链,举止投足的雍容华贵,地地道道的京市人,和江南沾不上一点关系。
赵西雾在这时候靠近她小声说:“你知道当年靳家有大小两位夫人吗?”
“大夫人刚去世,小夫人就要被抬进来,跨入靳家大门的头一天,原配两个儿子离奇走失,一个也没回得来。转正的婚礼还没办,小夫人也死了。靳家宣传是病逝,外界传闻是自杀。偌大一份家业,原先香火鼎盛的大家,只剩下最后一个儿子。”
赵西雾兴味抬起眼:“你说,里面故事离奇不离奇?”
钟意艰难抿了一下唇,她抬头问赵西雾,“你从哪儿知道这事的?”
赵西雾点了一根烟,放在嘴里无所谓的抽着,她说,“男人嘛,在床上什么话不讲?”
钟意抿了下唇问:“那原来两个儿子呢,为什么会走失?”
涉及豪门辛秘,哪能多说?
赵西雾朝她远远扔来一眼,兴味道,“谁知道呢,传言说是被那位小夫人的母亲骗出去溺死了。”
“那不是杀人?”
“豪门大家么,遮掩的法子多的是,真相谁知道呢。”
钟意心头陡然一跳,她感觉自己踏进了一片不见底的深海,仅仅是窥探到的一点辛秘就足以让她震惊。
后面钟意完全没有心情享受驱寒的温泉,她上来的时候刚好过了午饭的点,没什么心情用餐,脑袋里反复琢磨着赵西雾刚刚讲的话。
其实真的是很渺远的一个世界,包括赵西雾口中讲的大小两位夫人。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社会,听起来是这样的荒诞,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又是如此流畅自然。
赵西雾说她还没有从学生思维里转变出来,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世界就是公平和正义,书上写的,眼睛看的,就是全部世界。
可是不是的。
荒诞是这个世界的本色,清醒是唯一的抵抗。法律与道德之外,有另一重被默许的世界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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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二楼的包厢门,钟意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
叹息声将将落下,身后悄无声息贴了个怀抱,带了很重的寒气,冰得她浑身一哆嗦。
靳宴舟靠近她耳边低语:“怎么不开心?”
看不见神情,他声音有着宿醉的暗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西雾一番话的缘故,钟意心情低沉下去,连带着看什么情绪都不大高涨。
她觉得今天靳宴舟情绪也不大对。
虽然他向来少言,却也不会面色如此冷冽。咬着一根烟淡淡站在落地窗前,忘了点,眼里想着事儿。
她想起刚刚上楼时候偶然遇见邵禹丞,后者将醒未醒,撑着栏杆告诉她今天得小心点。
钟意莫名其妙看向他,问了句为什么。
邵禹丞嗤笑一声:“从靳家回来,他心里不痛快。”
要不是赵西雾偷偷和她说了那番话,钟意是真不知道靳宴舟这不痛快在什么地方。她一知半解地朝着他靠过去,心里却有点儿自嘲的想哪里需要她小心,他一进来就问她是不是不开心,处处的体贴,简直无懈可击。
钟意伸出手在他口袋里摸东西。
靳宴舟虽然有点不明就里,却配合地张开手臂任她搜刮。
他的视线微微往下,从那柄羊脂白玉似的天鹅颈往下,看见了那件蓝色碎花的泳衣。
大约出来的急,外面只罩了件薄薄的晨袍,赤足踩在天鹅绒的地毯上,氤氲的热气没散,因为挤压倾身的动作,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靳宴舟眸底暗色一闪而过,他指尖勾了一下她滑落肩头的系带,低声问,“在外面也这么穿的?”
钟意还在费力摸他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打火机质地冰凉,她嘶了一声,仰头察觉他目光,她声音一下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