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霸道啊,非要我和你凑成队。”赵西雾睨她一眼,结婚生子这个词对她来说好像还有很远。
但仔细一想,也不远。赵美华几乎每天都要催她一回,大大小小相亲安排了不少,其实她早就到了要成家的年纪。
“那不是希望你幸福。”钟意深深看她一眼,忽然无征兆地抱住她,“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把自己困在过去。”
“选择还是放弃邵禹丞,我都尊重你的选择。至于靳宴舟,他要是敢帮偏架,我一定绕不过他。”
赵西雾低低笑出声来:“你现在这么霸道呢。”
她在笑声里渐渐感到仿徨,这几年她的事业称得上是有飞速的进展,唯独感情困顿不前。究竟是她不再需要爱,还是只是固执地把自己困在了某一天?
晚餐用毕,赵西雾跟着钟意去二楼看新建成的宝宝房。
这会还只有个初版模型的样子,东西添置了一大半,墙面上还挂有靳宴舟亲自题的一副字。
“芥子须弥。”
赵西雾唇角弯了弯:“钟须弥,很好听的名字。”
两个男人在外面的露天花园里谈合作项目。
深黑色的文件夹上别一支派克钢笔,邵禹丞和靳宴舟两个人皆是正襟危坐,一副恰谈公事的正式模样。
邵禹丞一开口就问:“宴舟,你教教我要怎样讨一个女人欢心。”
“这个项目我让利你五个点。”
靳宴舟挑了下眉,戏谑目光在他面庞流转,他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打趣道,“你把这五个点的利润打到她账户,至少能博一笑。”
“这怎么能一样!”邵禹丞语气急切,“那是赵西雾。”
“她啊。”靳宴舟摩挲着下巴,“你若真想同她长长久久走下去,就要明白她心里最缺的是什么。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爱,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先承认你爱她。”
靳宴舟掀起眼皮,懒散看他。
“邵禹丞,你爱赵西雾吗?”
要在以前有人问他这个问题,邵禹丞必然要年少轻狂嗤笑一声:“爱算个什么东西。”
但现在,他无比肯定地给下答案。
“我爱她,胜过一切的爱。”
年轻的时候太张狂恣意,出生在显赫的家庭里,一心想要权势要地位,对爱情的轻视和不以为然,是他今天走到爱而不得境地的咎由自取。
晚秋的落叶应着时节簌簌落下,邵禹丞后来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想了很久,他好像一下明白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也明白万物得失顺应自然,并非强求两个字能得到。
一个小时以后,赵西雾从楼上下来。
她得了一只小老虎玩偶,小小的捏在手心里,眉眼梢处是很明显的欣喜。
邵禹丞说:“你要是喜欢,今晚留在这儿住也可以。”
赵西雾显然有些惊喜:“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心的神色好像会将他感染。
邵禹丞哼笑一声:“还能骗你不成,和靳宴舟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但今夜显然不是一个完全温情的夜晚。
就像赵西雾从小到大的人生,从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她在倍感幸福的时候总会从天而降一盆冷水。
可今天这盆冷水,似乎到了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的地步。
医院护士打来电话的铃声又急又响,沉静的睡梦,赵西雾枕着邵禹丞的胳膊,在黑夜里摸到冰凉的手机。
然后她一下被惊醒,在那一刻心脏猛地一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内驱力迫使她快速清醒。
“姑姑……”
护士的话涌进赵西雾的脑袋,“病危”、“紧急”,“家属见最后一面”这些冰冷无情的字眼让她完全置入清醒的境地。
就是因为太清醒,导致她有一刻是完全恍惚的,呆楞着张开嘴巴问,“邵禹丞,我该做什么。”
“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邵禹丞反应很快,掀开被子下床拿钥匙,站在床前紧紧用抱住她,“西雾,我开车送你,这儿离医院很近,你不要害怕。”
赵西雾怎么不害怕,她全身都在发抖,下楼的时候站不稳,几乎要攀附着邵禹丞的胳膊才能走下去。
她想到白天钟意满脸幸福和她说要有一个血脉相依的家,那时候赵西雾想姑姑就是她唯一的家人,是她生命所倚的家人。
可是今天,她要失去这个唯一的家人。
重症救治病房,呼吸机的声音沉重,好像是生命弥留之际的最后叹惋。
赵美华还在昏睡,在等待她清醒的时间,赵西雾已经哭过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