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能会有一个孩子。
这个认知让靳宴舟感到惊喜,他感觉一颗心好像被最外层的棉花糖包裹,他陷入了整片的柔软与甜蜜里。
楼下二十四小时永不停业的便利店,靳宴舟把要买的东西一并买齐,三十年来头一回的新奇体验,他回去的脚步顿了下,忽然拨了个电话给周方泽。
“我要当爸爸了。”
猝不及防的,周方泽还在家里吃晚饭呢,一口米饭没吞下去,他一边捂着胸口咳,一边说话。
“行啊宴舟,速度够快的,三十五岁这年你走大运了啊。”
靳宴舟嘴角微微勾起,“这是我太太送给我的礼物。”
周方泽嘁了一声,“那我家那位还送了我两次呢。”
“嗯,可是我不想她受苦。”
靳宴舟目光垂落下来,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见柏油马路上倒影的颀长身影。
在人生漫漫长路里,他曾经无望的认为自己会孤身一个人走到尽头,但后来他生命里出现了一个携手与他并进的人。
而未来,还会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家伙承载着他们的爱走下去。
靳宴舟轻笑一声,他扬了扬眉梢,毫不客气像周方泽讨要,“你那本自著的孕期宝典呢,该送给我了吧?”
周方泽狮子大开口朝他要价一万块,靳宴舟哼笑一声,难得理他 ,电子邮箱甩过去,要他今晚务必发过来。
然后靳宴舟像每一个急于归家的普通丈夫一样,行色匆匆朝着家的方向本金。
回到家,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钟意转身进了卫生间,他们两个的神情都很镇静,心理接受能力良好,甚至于在靳宴舟提醒她可能怀孕后的半个小时,钟意已经快速规划好孕后的一切工作和生活安排。
但是进卫生间的那一刻,她还是很忐忑。
她咬着下唇暗暗地想,当方玉华发现自己怀上她的那一刻,是否也是期盼而又忐忑的情绪。
也许是的吧,但钟意也明白,方玉华忐忑是为自己的未来而忐忑,她期待有一个男孩,有一个光宗耀祖,继承家业的男孩。
但她会和方玉华不一样。
倘若她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会让他在爸爸妈妈幸福和睦的氛围里长大,会给他最好的条件,然后任他自在独行,勇敢成为一切想要成为的人。
钟意在里面已经呆了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靳宴舟在外面堪称坐立难安,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腕表,起身走过去,轻轻叩了下门。
“意意。”
钟意轻轻嗯了一声,她推开门走出来,睫毛垂下来,沾了点浴室的雾气潮湿。
靳宴舟瞥她一眼,目光几度逡巡,到最后他也只是轻轻牵过她的手,牵着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橡木圆桌前。
“看,草莓夹心蛋糕。”靳宴舟亲自喂她,“尝尝甜不甜?”
“甜。”钟意定定看着他,她的眼下微微湿濡,半开玩笑问,“我还没有说答案,你就开始庆祝了?”
“不是因为你怀孕才值得庆祝,而是因为我爱你。我知道一个蛋糕的甜蜜不足以消弭孕期的艰辛和痛苦,但是因为你爱我,所以你愿意为我承受。”
靳宴舟伸手抚摸她发顶,他的眸光温情万千,像黑夜里的点点星火,年岁沉淀的成熟与温柔全都显露。
他温声道:“当你做出怀孕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就发自内心地感谢你的牺牲和对我的爱。”
钟意彻底笑了出来,她轻轻环住靳宴舟的腰,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她小声嘟囔:“为什么别的男人就不这么想呢,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一直吵架,爸爸喝醉酒以后会吵架,吵架的理由统统都是因为我。那时候感觉男人好自私,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有一大堆罗里吧嗦的要求。”
她这一番话带着很明显的气性。
靳宴舟哑然失笑,他手掌抚过她后背,有节奏的拍打,有没有小baby不重要,现在她就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小朋友。
需要他慢慢哄着,一步一步解开心结的小朋友。
“这个世界上呢,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只是享有利益的那一方选择自动忽略,久而久之成了默认的规则。要真认真论起来,怀胎十月,合该一人五个月。”
靳宴舟正视她,语气郑重。
“所以我认为女性有自由选择和放弃生育的权力,并且无权由男性干涉。”
他在很明确的告诉她,不必要因为一段婚姻事实而把生育当作必须繁衍的任务,社会通行的法则在不违反道德和法律的基础之上并不是每一道都必须践行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