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
钟意应声回头,她撞进了一双温柔潋滟的眼睛,于是所有的情绪都变得平缓,她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微笑。
“分开的时候你问过我一个问题。”
靳宴舟睫毛垂下来,他声音极轻道,“你问我大年三十那一次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去你家楼下。”
是啊。
那时候他戏谑用一句“你想见我我就会在”糊弄过去,可是当时他们都知道,从东郊到她家里的路程少说要开车四十分钟,若非提前守在楼下,又怎么会巧妙到她一下楼就能看见他的身影?
这个答案像一个未解的谜团。
它让钟意的心又如擂鼓跳动起来。
“是因为我想要见你,我母亲和我说大年三十是万家灯火最明亮的时候,说到万家灯火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你。”
靳宴舟一字一句说:“有你在,东郊壹号才是灯火长明。”
后来她走的那些年,东郊再也没有开过满室的灯光,偶然的几次他回去,也只是摁下床头那盏波西米亚风格的落地灯,黑夜里亮起的一点稀薄灯光,他在这微末余光里回味过往的温存。
那时候,他有种后知后觉的遗憾。
他后悔年少轻狂蔑视一切真情,遗憾将一颗赤诚的心同世俗等价,在他恣意的一生,他短暂的认为除去为爱发疯的一颗真心,余下的所有他都能倾囊相赠。
靳宴舟自嘲一笑:“可惜我发现的有点晚。”
“那看来我要为你颁发一个年度最口是心非奖?”钟意咯咯笑出声,她看起来对往事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交叠握住他的手。
“我看人很准,你那时候除了不说爱我,好像事事都做得很周全。换个角度来看,一个聪明女人能心甘情愿留在一个男人身边,必然是因为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爱。”
钟意神采飞扬:“虽然你在商场上老谋深算,但是感情的事情你得承认你没有我敏锐。”
靳宴舟挑了下眉,他偏了下头,勾起唇,“那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没问题,那你替我选婚服是用明制还是宋制。”靳宴舟目光望过去,他挑了件,视线里已经勾勒出她穿起来的样子。
钟意干脆利落敲定款式,把几个要改的细节敲成文字一并给设计师发过去,接下来是选珠宝,几枚宝石是从靳宴舟的保险库里取出来的,她主要是定下最终款式。
选了没一会,她心意微动,忽然说,“要不然就戴那顶星星王冠吧,一直不知道什么场合能戴,婚礼好像刚合适。”
靳宴舟自然无二话。
婚服和珠宝就这么被敲定,钟意把iPad物归原主,做出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既然靳宴舟要给她一场惊喜,那她就心安理得不过问。
如今正是华灯初上,城市霓虹绚烂而明丽,钟意穿一件吊带碎花裙依偎在他身边,她想生活最宁静的时候大概就是像他们现在这样。
相顾无言却温情脉脉,好像世界此刻只剩他们两个人。
“其实不算晚。”
钟意回头看向靳宴舟,她眸光盛满清浅笑意,无限温和地说,“只要相爱,哪一个时刻开始都不算晚。”
这是一句毋庸置疑的肯定句。
靳宴舟勾了勾唇角,他抬起手,压住了她的肩头,他的视线越过去,轻易可以看见她后背那对清瘦凸起的蝴蝶骨,像振翅的形状,有一种不为人说的清绝感。
可能那串沉香珠戴久了,她身上渐渐也有浓郁沉香气息。
靳宴舟在这里的气息的眸光愈深,他低哑换了句,“意意。”
缠绵悱恻的尾音,钟意不明所以“嗯”了一声,仰头见他高山冷月面容,这会儿清冷不在,气息朝她慢慢吞没过来。
“帮我摘下眼镜。”靳宴舟淡淡道。
“为什么?”
她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三好学生,微蹙起的眉,虽然不理解,却仍旧伸手帮靳宴舟取下眼镜。
因为无限近的距离,钟意动作变得格外小心,她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整个人的视线集中在最后的镜腿,镜腿从他耳后抽离的那一霎,她视线不自觉朝上抬去。
然后是靳宴舟手掌压住她脖颈,他当真绅士风度做到了极致,吻她前还不忘风度翩翩替她解惑——
“因为我想要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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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的消息钟意还是在街头小报的版面上看见,某一日她应约去香港出差,随手在路边买一份当地最新报纸,明晃晃的几个字占据整篇核心板块。
【震惊!靳家继承人要于五月初二大婚,婚礼地点居然是玛丽亚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