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鸣撂下茶盏:“人是安全的,今晚你要能找到,以后这个家就你来做主。你要找不到——”
“宴舟,我只能说,这个世界由强者说话。”
这是一场父与子的权威挑战。
也是权力更迭的一场潜在浪潮。
靳宴舟紧紧握住拳头,他感觉到人生已经到了一个不得不前进的节点,他不做任人宰割的鱼,在黑白对弈间,也从不曾落下乘。
他出动手底下所有人脉去找,一个一个人出去就好像石沉大海,靳宴舟只身回到东郊,往日这儿亮堂堂的,现下陷入一片漆黑。
这寂静和他刚刚去过的医院有点儿像,低沉的几乎没有生的气息。
靳宴舟脸上神情愈发凝重,时针往下缓缓爬着,倒计时的刻度滴答滴答,他再也压不住,一脚踢翻手边的矮脚凳。
邵禹丞乘着夜色赶来的时候,刚好听见楼上一声巨响。
他楞了下,从没见过靳宴舟发这么大的脾气。
邵禹丞抬手摁住他肩膀:“宴舟,冷静些。”
他仔细分析情况:“老爷子估摸知道你和那姑娘的事,外头养个女人不算什么,重点的是你为她用心太多。不婚的理由立不住,你又不肯娶个在家压住。”
“老爷子此举两个意思,一个是叫你认清形势,现下这个家还是他做主,另一个是试探你心意,你若是越失态,这姑娘就越不能留在你身边。”
靳宴舟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他无法对钟意置之不理,没办法容忍她在未知的危险中一分一秒。
他抓住邵禹丞的衣袖,几乎是无望的语气说道——
“禹丞,我的理智已经失控。”
第53章
凌晨四点钟, 这个城市的天还没有亮。
黑夜依旧笼罩,靳宴舟从地下车库随便找了辆车准备开出去。
程绪宁撑着一把伞急急拦住他:“靳总,外面暴雨, 要不然还是我去找吧。”
在刚刚,靳宴舟调动一些技术科的朋友定位到钟意的手机信号位置,地址显示是在郊区的一栋老房子里。
收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秒,他立刻准备动身。
夜色中长空犹如幕布,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划破天际, 将这堪堪维系的平静悍然撕裂。
靳宴舟脸色沉如水,他打开车门, “不用, 我亲自去才放心。”
这是程绪宁第一次坐上副驾。
一路上他表情晦暗难懂, 他为靳宴舟共事多年, 凭借这些交情, 有些话纵然不合身份也是要说出来的。
程绪宁问:“靳总对钟小姐到底是什么感情?”
“什么感情做什么样的事情,您教过我的,人生路上最忌讳口是心非。”
靳宴舟动作一顿。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拧开车钥匙,猛地踩下油门。
低调内敛的黑色布加迪像长空中的闪电, 发动机高速运转的轰鸣声瞬间响起, 在大雾肆起的暴雨天,像为爱冲锋的勇士一样无畏。
靳宴舟整个人都完全紧绷住。
他像一根即将离弦的弩箭,血液在燃烧,理智已完全被吞没。
深夜无人的高架桥,忽然从一侧弯路驶入一辆机车, 几乎失控的车速,钟意仓惶坐在后座, 她的眼睛被蒙住,听觉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她听见耳畔风声呜咽,雨水肆虐在她的脸上,她冷得几乎要失去直觉,在这时候心里却想到靳宴舟。
倘若今日他能来,那么有个答案她似乎也能确定。
钟意艰难伸出手,她扯下绑在后脑勺的布条,也在这时候,完全看清眼前的画面——
这场景简直堪称她二十年来最为惊诧的画面,暴雨如注的高架桥,除却狂风,就只剩下汽车轰鸣。
她坐在一辆深色摩托上,身后有一辆打着双闪的布加迪在不要命的追赶。
巨大的推力撞得她头晕眼花,而那辆布加迪犹如不知疲倦的困兽,踩死的油门一刻也不曾停下。
钟意眼前微微模糊,逐渐逼近的距离,下移的车窗逐渐显示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
靳宴舟很明显已经到了暴怒边缘,目光看向她时却仍旧出言宽慰。
他说:“别怕,意意。”
暴雨倾盆而下,车前的挡风玻璃早已看不清视线,靳宴舟沉下一颗心,修长的手指压住方向盘,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窗外风景如掠影,他这把箭离弦,车尾以一个漂亮的转弯,直线逼停行驶的机车。
靳宴舟从车上下来。
他的步伐沉稳,在狂风肆虐的雨夜,双手拥抱住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