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伦点头,没有再往下说,而是道:“更深露重,陛下保重龙体,不若先上马车,到末将府上歇息一晚。”
“何必如此麻烦,朕记得你在此处有处客栈,朕歇在客栈处便好。”
钟伦一怔,“这怎么可以!”
“有何不可。”夏皇语气淡淡,“朕既已从宫中出来,便是要体察民情,若不住在外头,还如何知晓百姓的情况?”
“这……”钟伦不敢反驳,顿了顿又道:“如今客栈中只住了良在二人,可需要属下清场?”
夏皇摇头,“不必。”
他笑笑道,“他们先到,朕没有将他们赶走的道理,再说,能选在一个地方,也是缘分了。”
他转身重新上车,“走吧,去客栈。”
不等马车重新启程,他又撩开帘子,“对了,这几日,城中口严加防范,大堰新皇送来和谈书,修罗挟持皇后,怕是往大夏来了,若看到有带着一个弱女子的可疑之人,都抓起来严加审问。”
“修罗?!”钟伦惊得睁大双眼。
夏皇点头,面色也有些严肃,“对,就是那个,十年前销声匿迹的修罗。”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夏皇手掌藏于帘中,竟是轻轻发着抖。
这个人,才是他来此的最大目的。
十年了,他竟是有些畏惧和他再见。
*
郁宴的衣裳被安也抱在怀中,她躺在榻上滚了几圈,忽而看向一侧雪白的墙壁。
心中似乎灌上蜜水,暖洋洋的,让她兴奋又快乐。
原来恋爱是这样的滋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只分开一刻,便又忍不住开始思念。
她将脸埋在他的衣裳里,嗅到属于郁宴的花香。
睡不着,还有一点想他。
郁宴的房间在她左侧,这样想来,应当相隔的就是榻上这一面。
安也试探着敲了敲,大着声音喊了句:“郁宴?”
不出片刻,那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嗯。”
“你睡了吗?”
“还未曾。”
一墙之隔,郁宴的声音听不真切,安也继续问道:“那你在做什么?”
——在听你的声音。
郁宴看着那面墙,似乎能透过墙壁,望向与他一墙之隔的女人。
“没有。”他低声开口。
“那你要不要来找我?”安也抓住被角,试探着问。
“这于理不合。”郁宴的声音有些模糊。
“可是我想见你。”
郁宴被她这样直白的话听得一怔。
见他没有回话,安也敲敲墙,又道:“郁宴?”
“嗯。”
“宴宴。”
“……”
“好不好嘛~”
那头没了动静。
安也正想再说,却听房间响动,是有人在外敲门。
‘咚咚咚’正好三声,是郁宴的习惯。
安也眸中染上惊喜,她迅速自榻上起床,小跑几步打开房门,门前的黑衣男人身如翠竹,眸子黑沉沉的,正在望着她。
安也跳起来,被郁宴眼疾手快的捞住,随后便整个人如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她用头顶蹭了蹭郁宴的脖子,“你来啦。”
“嗯。”郁宴还有些消受不了她这样的热情,喉咙滚动片刻,才温声道:“郡主睡不着吗?”
安也点头,“想和你说说话。”
郁宴用脚关上房门,抱着她走了一段路,又将她放在榻上,“郡主想说什么?”
安也自榻上坐下,又让出空间,示意郁宴坐在他身侧,“你也坐过来。”
“属下坐这里便好。”郁宴指指一旁的软凳。
“可是你坐的那么远,我都看不清你的样子。”安也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郁宴往后退的动作一顿。
软凳离床榻只有几步距离,哪里会看不清?
但郡主摆出如此模样,郁宴拒绝不了,只能依言与她坐在一处。
油灯燃起的火光拢在安也身上,映的她眸色氤氲。
两人离得近了,郡主身上的幽香就止不住往郁宴鼻子里钻,他心中似乎长了一根羽毛,不听在他心肺处轻扫,有些发痒。
安也却嫌不够一般,她又往他这里挪过一点,双臂搂住他的臂膀。
这样的距离,郡主柔软的胸/脯就在他臂间轻蹭,她身体上的热度顺着两人接触之处过渡给他,郁宴感觉自己身上兀自升起一团火,那火丛臂膀处燃烧,一路燃至他的全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他整个人僵硬成一根木头,眼下晕开酡红,试探将手臂自她怀中抽出,“郡主不要这样对属下……”
他说的气焰微弱,半点力量都无。
“怎么了?”安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她眼瞳清澈,对他的处境一概不知。
郁宴垂下眼,与她对视在一起。
暖光之下,他身侧的女人面若桃李,竟是在恍惚间和临清寺中那座白玉观音重叠在一起,带起他压抑许久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