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还颇有些自傲的意思。
上回阿鲤淘气,跑到库房里玩,架子倒了险些砸到他,李文翾眼疾手快把儿子捞了出来,自己却给砸了腿,好长一段时间走路都只能拄拐杖。
虽然他说丝毫不影响行房事,但相思只当他吹牛,俩月没碰他分毫,凭他如何挑逗都不理他,最仁慈的时候也不过用手帮他。
没想到他还记仇了。
相思忍不住捶他一拳,磨了磨牙:“我就多余心疼你,疼死你算了。”
第四十五章
相思话说得绝情, 到底还是心软,唤了太医来瞧, 说是积劳成疾, 每日施针,注意休养,自然慢慢能好转。
相思免他受折磨, 第一回 主动替他看奏章,李文翾就躺在她腿上,相思一边批阅一边讲给他听。
春久进了门来侍奉茶水,看得浑身一震,着急忙慌又退出去, 仿佛俩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相思叹口气, 伸手捏阿兄的脸:“陛下,你这姿势委实不太雅观。”
她盘腿坐在坐塌上, 身前放着张条案,他浑身没骨头似的, 曲着一条腿,头枕在她腿上,懒洋洋的,甚至都不知道他听没听几句。
勾栏瓦肆的男倌似的。
他闻言嗤了声:“谁啊,大惊小怪的。”
相思没回他, 只是说了句, “谁见你这样子,怕是都要觉得大周要完了,你现在就一个昏君的样子。”
李文翾觉得烛光晃眼, 抬手,拉了她的袖子遮住眼睛, “孤若不是为了这黎民百姓,何至于累得腰酸背痛。”
说出去都丢人,他年纪轻轻落得一身伤痛。
相思忍不住笑了声,扯掉自己的袖子,拿了块儿手帕盖在他眼睛上,“瞧你这偷懒都懒得不彻底的样子,让你回房睡,你非要躺在这儿,不觉得不舒服吗?”
李文翾动了动脖子,换了块儿腿肉枕着,还要放块儿狐毛毯子垫着,怕她腿累着,“孤枕难眠,躺你身上哪有不舒服的,孤让你躺你还不躺呢,白白错过了多少好时光。”
相思想了想自己躺他腿上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寒,“未免有失体统。”
“何为体统?夫妻房里做什么都合体统,你怎么跟个小古板似的。”
相思词穷,懒得跟他掰扯,“左右我没有阿兄脸皮厚。”
“莫要妄自菲薄,不会可以学,比如你现在亲孤一下,也可以趁机脱了孤的衣裳……”
相思捂住他的嘴,“阿兄你还是消停些吧!”
李文翾闷声笑,“说几句你就受不了。”
相思没好气,“阿兄这每日里花样翻新地出幺蛾子,谁能受得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前的奏折,“再闹你还是自己起来看吧!”
李文翾叹口气,“你说阿鲤怎么长得这样慢。”
相思警铃大作,“文华殿那么多可用之人,你少打阿鲤的主意,他还那么小,正是玩闹的年纪。”
“万一他心系苍生,一心为民呢?你也不能剥夺他身为储君的责任感。”李文翾义正辞严。
相思撇嘴,“荒谬。”
说完,相思也难免想到阿鲤,它如今方才两岁多一些,每日里跟在妹妹身后,反应总是慢半拍,远不及夭夭机灵,虽说尚且还小,一切都未可知,可相思已经隐隐觉得阿兄将来会失望了。
她看了几份奏章,文华殿的学士每日里会处理政务,将奏折按轻重缓急分类,阿兄平日里只看那些大臣们处理不了的,其余也都一并呈上,他每次只抽几个扫一眼,亦或者大致浏览一遍,相思是照着他的节奏来的,可远不及他反应快,速度自然要慢上很多。
如此算来,做皇帝不仅是个脑力活,也是个体力活,更是十分看天分。
她现在倒是稍稍理解先帝了,江山社稷非一日之功,即便日日殚精竭力,也难看到多大的成效,久而久之,便很容易懈怠。
今日多看几折,似乎也不会变得更好。
今日少看几折,似乎也不会变得更差。
然大厦将倾的最初,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慢待。
可阿兄却日日如此,从未懈怠,这份心性,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太医说他积劳成疾,她起初还忍不住笑话他,如今想想又觉得心酸,阿兄从小就对做太子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其位,便要谋其政。
若阿鲤注定要是太子,或许他尽早适应才是好的,这世上许多事是没有选择的,生下来就是太子,享受着万民的供养,已然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尊贵。
她作为母亲心软无可厚非,可若是过于疼宠溺爱,未免过于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