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嗯?”了声。
李文澈咧嘴笑:“没事没事,皇嫂有事尽管吩咐,臣弟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相思被他逗乐,摆摆手:“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有事我自会派人传唤你的。”
“那皇嫂告辞。”
每日的早朝照旧举行,宁王监国,皇后垂帘听政。
她一个每日必赖床的人,被迫天不亮就要起,帝座后新安置了一张座儿,被纱帘挡着,相思端坐在那里,徐德万站在旁边时不时提点一二。
宁王在帝座旁加了个侧座,每日在那里主持早朝,拿不定主意的总是忍不住往后看,相思并不直接说话,侧头告诉徐德万,徐德万再说与宁王听。
这使得朝中一些大臣十分不满,一是觉得皇后越矩了,宁王监国,而非皇后监国。
二是觉得她性情怯懦,话都不敢开口说,掌大权未免儿戏。
李文翾没有提前给她布局,只托了几个信得过的大臣代为帮衬,免得她孤立无援。
知道他过分紧张只会给她增添阻力。
相思自然也知道,她并不在意这些,甚至都未答话。
宁王抬抬手,示意不要生乱:“皇兄不在,朝中一切自是仰赖各位大人,皇兄也知本王才疏学浅,是以特令皇后娘娘听政,本王拿不定主意,自然是要请教皇后娘娘,各位若有意见,待皇兄回来再议如何?”
从前李文翾在的时候,没人敢提对皇后不敬的话,如今却越发胆大了起来,有人出列,执笏一拜:“非是我等对皇后娘娘有何意见,只是娘娘毕竟久居深宫,不曾理事,如今却要指点朝政,未免草率,陛下新婚燕尔,对娘娘过分溺爱本也无可厚非,只是……”
拐弯抹角地说皇帝宠妻宠昏了头。
李文澈顿时发作:“大胆,你这是在讽刺陛下昏庸?”
“微臣不敢。”那人深拜,语气却无半分“不敢”的意思。
从相思回京城,陛下出城十里相迎开始,大臣们对皇帝后宫之事的不满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立后到现在,皇宫里除了皇后一个妃嫔都没有,哪怕是个被宠幸的宫女都未曾听说过,市井街巷提起帝后多是称赞鹣鲽情深,可大臣们私下里提起,却都是对皇室子嗣对大周未来的担忧,更甚者认为皇后善妒无德才容不下他人。
是以怨气积攒,这会儿对皇后毫无客气。
相思只是坐在那个宝座后面,就隐隐有了一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从前太傅说,身居高位,拥有无上的权柄,生杀予夺好不威风,可只有你坐上去才知道个中滋味。
现在相思也大约知道一点阿兄的滋味了。
不过阿兄比她心性坚忍多了,他若在,都不需要言语,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其实若不是阿兄,这些人怕是说话更难听。
宁王拧着眉,心道你们这些老狐狸精平日见了皇兄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现在倒是敢来为难他心肝,也不怕他回来找你们秋后算账。
或许是皇兄行事太正派,如今更是主动御驾亲征,俨然是有意做明君的,明君自然不会为了私情迁怒。
可他们大约是低估皇嫂在皇兄心里的位置了。
况且为难皇嫂,简直打皇兄的脸,这些人真是记吃不记打,和颜悦色几天就想骑到皇帝头上了。
相思骤然开口道:“本宫自比不得各位大人见识宽广,只是陛下既叫我管这一遭,本宫便不能袖手而去,往后诸事还是仰赖各位大人提点。陛下不在,总要有人裁断,本宫既做得了主,便担得了责,是功是过待陛下凯旋任由诸位大人评判,在这之前,谁若借故生非,一律按律法处置。”
底下似乎还有人想说什么,宁王骤然蹙眉,冷声道:“皇嫂跟在皇兄身边长大,也是太傅半个学生,陛下觉得皇嫂管得了朝政,诸位是不信任陛下,还是不信任太傅?”
萧太傅出列,拱手道:“娘娘自幼聪慧,颇有安定侯和女侯的风姿。”
大约是侯爷和女侯去世太早,已经鲜少有人记得皇后是是为何能被接到宫中由太后亲自教养了。
大殿一时安静下来。
宁王这才舒展眉头:“今日就到这里,散了罢。”
人潮退散,宁王走到后头,给相思见了礼:“皇嫂受委屈了。”
相思脸色不大好,但却并不是因为那些人,对于一些大臣有意无意的敌视,她并不放在心上,她代天子做事,对得起阿兄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认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