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这样算,孤知道,你所求甚少,若非孤横插一脚,你其实只盼着小富即安,薄有家产即可,夫君不必大富大贵,能常常陪你,也不会拘束着你,如此最好。”
相思愣了愣,有些怅然若失,“世事怎么会尽如人意呢?我只是喜欢阿兄,阿兄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的。再说你也没拘着我,我在这后宫,还不够自由自在吗?”
“孤没有拘着你,可这皇宫一直拘着你。”
无论他再如何努力地给她自由,也不过是给她换个更大的牢笼。
“怕是天冷把阿兄也冻得郁郁寡欢了,怎生这么悲切。”相思想要安慰他,抬头亲了亲他耳垂。
李文翾抿唇不答。
许久,他才又说了句:“姌姌,孤对得起这天下,唯独你,总觉得欠你许多。”
相思没好气:“你八成是有毛病。”
她晃了晃他脑袋,“你清醒一些。”
第五十五章
今日的早朝是太女主持的, 她高坐帝位,垂眸俯瞰殿下众人, 倒是架子十足。
身旁徐德万一甩拂尘, 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昨夜里母后突然又起了高烧,父皇紧张得不行, 根本无心早朝,太医去看了,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天气乍暖乍寒,娘娘身子骨弱。她寅时就被叫了起来, 陪母后说了会儿话, 然后就来了宣政殿。
徐德万陪着她来的路上,安抚道:“殿下如常就好, 不必紧张。”
她笑了笑:“本宫并无紧张。”
徐德万弯了弯腰:“奴婢多嘴了。”
他似乎有些怕她,在她面前比在父皇面前还拘谨。
听徐将军说, 父皇年轻时候颇有威名,手腕强硬,不留情面。
但自从她记事以来,却很少见父皇发脾气。
大抵母后的温柔刀把他的脾气都刮干净了,于是心肠都软了不少, 凡事总要留些余地。
她觉得这样不好, 朝中一些人,已经摸透了父皇的脾性,在他底线之下使些小聪明为自己谋福祉, 虽则一时看起来无伤大雅,可天长日久, 难免积弊成灾。
今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早朝很快就散了,夭夭下了朝,回去又看了眼母后,皇兄也在,正满目愁容地给母后削着频果。
父皇把母后揽进怀里坐着,一口一口喂她喝粥。
父皇面对母后的时候总是格外耐心些,舀一勺粥,吹凉了,勺子轻轻抵在母后唇边,提醒一句:“张嘴。”
夭夭抬手触碰了一下母后的额头,还被父皇横了一眼,“不要对你母后动手动脚。”
夭夭穿着繁琐的朝服,本来就不痛快,闻言撇嘴道:“父皇还是这么讨厌。”
相思早就习惯了,可还是忍不住抬了抬头,“没大没小的。”
夭夭抓住母后的手,跪坐在她旁边,埋怨道,“您也太偏心父皇了。”
相思忍不住笑了声,“你父皇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你体谅一下他。”
李文翾抬手捏了下她的脸,“说什么呢!”
夭夭忍不住笑起来,就连一旁的阿鲤都没绷住。
两个孩子待到天大亮,母后用完饭又喝了药,一家四口出去散了会儿步。
李文翾背着相思。
夭夭抱着元元,阿鲤抱着冉冉,沿着小路一直走到御花园去,冬日萧索,没什么景致可以看的,可父皇还是会跟母后低声说着周围的景况。
李文翾突然问了句:“早朝可有要紧事?”
夭夭神色这才严肃一些,回道:“并无,只刑部提了想趁着岁末把冤假错案都清查一遍。”
每年都会例行来一遭,并不算什么大事。
李文翾“嗯”了声,“户部今天没吭声?”
每到年底都要哭丧没钱,烦得人头疼。
夭夭只是笑了笑,转而请示,“父皇,我想减两成军费。”
兵部死命要钱,户部死命不给,一个劲儿哭穷,两相都要打起来了,每年的例行表演节目,见怪不怪了,李文翾早就想削减军费,但苦于找不到由头,且时机一直不大成熟。
他侧头看了夭夭一眼,“你觉得现在合适?”
夭夭颔首,“我跟兄长商量过这件事。”
阿鲤原本在神游天外,闻言也应了声,“是。”
……
父子三人就这么又商量起公事来。
相思百无聊赖地趴在阿兄背上,起初还听着,慢慢就不想听了,阿兄登基以来,吏治清明,日渐昌平,如今家国太平,繁荣富庶,没什么太大的事需要操心,相思对这些并无太大兴趣。
她其实很少插手前朝,也鲜少发表意见,可大约李文翾太过于看重她,导致许多事,很多人都以为有相思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