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翾实在冤枉,“孤实在没想到你现在比从前还怕,要不孤还抱着你吧!你闭上眼别四处乱看。”
这片区域不算是猎场,可也保不齐会有人过来,现在整个灵山都是人,她不停挂在他身上,成何体统。
“叫人看见了未免不庄重。”
一条跟树皮差不多颜色的蛇从草丛里神龙摆尾似地游过去,正好贴着相思的裙边,她低头的一刹那灵魂已经出窍了,她跳到他身上,几度失声,否则她大约已经尖叫出声了,闭上眼,表情安详地仿佛自己已经死了,再顾不得什么体统脸面,“你抱我回去,我这两只脚都不会再踩在灵山的任何一寸土地了,你也不许挨着树走。”
李文翾像抱孩子一样竖着抱她,她两条腿紧紧地盘在他腰上,他都不需要用力,她自个儿攀得结实。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附耳说:“你安分些,别来回动。”
相思没力气,挂不住了,时不时就要上下挪动一下,被他一说,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咬着牙,拎他的耳朵:“你是不是故意的?”
花都没看几眼,全是惊魂未定。
她甚至都怀疑那两条蛇都是他故意叫人放的。
李文翾倒还不至于做这种缺德事,实在是巧合,也实在是他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他嗤一声:“你蹭来蹭去孤抱着你又不能做什么。孤要是故意就叫人备匹马,带着你满山晃悠,叫你面对面坐在孤身上,你不敢下去,孤就趁机……”
相思掐住他脖子,制止他的幻想。
“你闭嘴罢,你脑子里全是些什么。”
“那便多了,可惜你不配合,想了也没趣。”
相思懒得理他,“亏我还心疼阿兄为国事操劳,你怕是还不够累,整天还有闲心琢磨些有的没的。”
“孤年富力强,身体好。”
“分明是你不要脸。”
“食色性也,孤只是比你坦诚些。”
“阿兄总有道理。”相思说不过他。
李文翾笑道:“你从来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吗?比如你比孤更不要脸些?”
相思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这世上能比阿兄更不要脸,应该很难。”
“不难,你姑且试一试,比如你现在备匹马,把孤扔在上面,命令孤不许下去……”
相思捂住他的嘴巴,沉默许久,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前有狼后有虎,你比蛇还可怖着。”
“那孤放你下去?”李文翾作势要松手。
相思吞咽了口唾沫,攀得更紧些,“不许。”
“那你觉得……备匹马如何?”
相思已经不想再评价了,字字铿锵道:“不行!”
“刚逗你的,骑马带你散散步,孤什么也不做。”
“不!”
“你……”
“闭嘴!”
第四十七章
相思和自己堂姐撞见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
两个人对视一眼, 祝敏珑拱手而拜,相思沉默地从李文翾身上爬下来, 整了整衣袖。
李文翾倒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祝敏珑一身束袖骑装, 头发高束,显得英姿飒爽。
相思都快要忘记母亲了,可一晃眼, 仿佛看到了母亲的样子,大概在军中待久的人,身上总有相似的气度。
“见过陛下和娘娘。”祝敏珑垂首。
相思瞧她身后的随从拎着不少猎物,赞叹道:“二姐身手果然不凡。”
相思没称呼她官职,为表亲近之意。
祝敏珑大概是没料到, 微微发愣, 片刻后忙再次拱手,“娘娘谬赞。”
相思瞧她拘谨, 便没再说什么,让她继续狩猎了。
一行人骑着马疾驰而去。
相思看着人消失的方向, 有些微出神。
她和祝敏珑自出生时就互相没有见过几面,她只知道有这个堂姐罢了。
两个人自然也谈不上感情深厚,只是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脉,难免感受与别人不同些。
“孤前日问你要不要召见,你说不必, 这会儿怎么瞧着依依不舍的样子?”李文翾揉了下她的头发, 她和祝家人始终谈不上亲厚,便是最亲近的姑母,细究起来相处时间也很短暂, 她姑母和她之间的牵绊并不深,只是姑母爱重兄长, 便对兄长的女儿多加照拂。
她瞧着凡事都很知足的样子,可其实内心深处,大约还是很渴望亲情的。
只是童年面临过太多次的别离,离开父母,离开熟悉的地方,又离开祖居的地方,便是到了皇宫,遇到了疼爱她的太后和兄长,但也难免再次离京,这诸多的经历,说来轻飘飘一句,可每一次对她来说,都是前路未知的沉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