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明明早上才见过,可她现在又有些想他了。
不知道是最近太忙了身体一时受不住还是夜里出来时受了些风寒,林欢颜到了夜里又有些不舒服,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时外面还是黑蒙蒙的,她又爬起来给自己冲了点冲剂,喝完后被子一蒙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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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煜很晚才到家,急诊送来的病人情况有些棘手,手术到十一点才结束。等拿到手机时看到林欢颜九点半发来的到家了,再后面就没消息了,他给她说刚下手术她也没回,他猜测她可能是太累了睡着了,也就没再打扰她。
结果过了一晚上,到第二天上午十点了,她还是没有动静。
他隐隐觉得不太踏实,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心下不免有些着急。
林欢颜周末偶尔会睡懒觉,但从来不会不接电话,担忧之下也顾不上太多,他直接到了她家。
按了很久的门铃也没人应他,着急更甚。
林欢颜输密码时从来没避讳过他,他压下那点觉得不太妥的想法直接输了密码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家,屋内各处的小物件都充满个人色彩,跟她本人一样,很少女,桌上还摆着他送的花。
“欢颜?”他试探着叫人。
无人回应,屋子里静悄悄的。
“欢颜?”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无人回应,紧闭着的房门隐约传出手机铃声,是他打的。
什么不恰当不合适都顾不上了,他直接到那间房,抬手压下门把手。看不见人,但是被子隆起了一小团,不细看都发现不了。
以为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轻轻走到她床边,拨开一点被子,露出的脸通红,他吓一跳,又伸手去探她额头。
还好,没有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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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欢颜吃了药后就睡得很沉,耳边好像一直有什么在响,但是意识迷迷糊糊的,她又昏睡过去。
大概是在生病,她又做了许久不做的梦。
是在她大二那年的夏天。
那天天气特别好,万里晴空,夏日蝉鸣声清脆,她悠闲地窝在阳台上的吊椅上晒着太阳,觉得自己久被乌云蒙蔽的心在那一刻都放晴了。
没一会儿,楼下隐隐传来交谈声,林教授说:“来了啊。”
紧接着传来她许久没听见过的男声,他说话总是不疾不徐的,声音很好听,像山间清泉般清澈,他恭恭敬敬叫人:“老师。”
林欢颜发誓,她真的不想在意,可是条件反射一样,腾地一下就坐起身,她竖着耳朵留意楼下的动静。
他们没有进屋,就坐在院子里搭建的小凉亭下喝茶。
距离不算近,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太大,她听不真切,但在某瞬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几个字眼——离开。
她隐隐不安,很想冲下去问什么离开?是谁要离开?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时楼下的交谈声却戛然而止。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脑子一片嗡鸣,等她站起身时院子里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林教授一个人坐在那里。
她急急忙忙穿上鞋子就往外走,连鞋子穿反了都没留意到。
她不敢将离开这两个字眼和程煜联系在一起。
他的身边站了别人,她伤心难过,但还能远远看他一眼,即使他永远也不会回头,可是如果他离开北城……
那她大概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门打开的那一瞬门外的人讶异地挑眉。
林欢颜仰着头看他,他很高,即使她已经很努力补充营养了,可还是只到他的肩膀,他们之间的距离跟她怎么也长不高的身高一样,不是光凭努力就可以改变的。
程煜只愣了一瞬,随即笑了笑,说:“欢颜,我刚要找你。”
她故作镇定,问他:“怎么了,有事吗?”
“我很快就要走了,来跟你告别。”
轰——
她的脑中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她像感觉不到,仍旧在不停用力,如果他再细致一点,可以发现她垂在身侧的手在不停颤抖,可是他不会发现,他也不会发现她喜欢了他很多年。
林欢颜记不起自己那天还跟他说了什么了,那日她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从她家离开,然后拉开车门,俯身上了车,车子发动,很快就变成很小的点。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可还是在他的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时候忍不住咬着手哭了出来。
夏日的阳光依旧灿烂,夏蝉依旧不知疲倦地叫着,她喜欢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却感到彻骨的寒意。
那日之后林欢颜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病,梦里他离开的身影反复在脑中掠过,自那之后每次生病她都会反复做同一个梦,像是陷入了循环,他无数次告别,无数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