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抚摸向小树苗顶端的嫩芽，那里结出的果实将是这个种族新一代的领头人，方向的指引者。
“哦哦，”米夏说，“就是那个说‘簌、簌簌……飒！飒’的声音？”
“对。”月影说，“这时候其实就有意识了。”
米夏一边想着，那月影很小很小，还未出生的时候，也是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的啊！一边心头咯噔一下。
月影还不知道，未来的新一任精灵王，正经学会的第一个字，是打……
月影继续说。
“所以在出生前，我就知道，我可能会是最后一任精灵王了。”
那其实是比三百年更加漫长的岁月。
精灵的数量有着自己的恒定值，这是阻挡这个种族向外扩张的根本原因，哪怕招揽再多德鲁伊来也没有用。一定数量的精灵死亡之后，新的精灵才会继续产生，在精灵数量饱和的时候，精灵树不会结出新的果实。
在前任精灵王诞生之后，月影所在的这棵精灵树种便被种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生长缓慢。
她逐渐生出意识，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降生。
在等待中，精灵族群却变得慌乱，有时，精灵和德鲁伊会在她的身旁交谈，语调急促，愤怒，疑惑，甚至绝望。精灵王死了！旧的树即将枯萎！月影能够感受到另一颗树种被种下，她的成长速度也按下了不正常的加速键。
但随着时间流逝，月影发现，另一颗树种并未发芽。
精灵们又种下了一颗，又一颗。
这些树种全都没有丝毫动静，只有月影所在的精灵树独自拔高，生出末代的果实。
“那时候树种就被做了手脚了？”米夏明白了月影的意思，“是你要说的那个很坏很坏的人吗？”
“对。”月影说，“那时候所有人都还找不到原因，不知道是谁。”
“所以你知道了。”米夏咽了一口唾沫，生出一种答案揭晓前的紧张。“是谁，墨坎的那个皇帝吗？”
肯定是他！但是，墨坎的手怎么能伸那么长，在精灵族最重要的树种上动手脚？
月影揉一揉她的头发，既是对米夏说，也是在对新生的小树苗说。
“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他的名字叫卢皮塔。”
卢皮塔……
这个名字有些莫名的耳熟，似乎有人曾和她讲过。
——“他亲手杀掉了前代精灵王，他的爱人。”
卢皮塔，在德鲁伊语中，是“狮子的山谷”的意思。
第67章 地精
在魔法的世界中, 名字是很重要的。姓名是诅咒的媒介，是契约生效的条件，也代表着一个人可能的性格与倾向。
米夏，是太阳的意思。
月影, 月亮的影子, 夜晚、湖水与月光的眷顾。
就连莱特, 起了个人类的名字, 便意味着他是在人类世界中出生长大的德鲁伊, 人类会对他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而狮子, 是一种并不忠诚的动物。
他们唯一忠诚的，是“强者为王”这一真理。
界门悄然出现，又悄然消失，驰行的马车并未发觉车上多出的人员，只有几个黑魔法师睁开眼睛，又谨慎地闭上。
周围是堆叠整齐的货物, 大部分是武器和盔甲, 少部分是魔法卷轴和施法媒介。米夏还沉浸在卢皮塔的故事里，向月影确认：“你确定卢皮塔是德鲁伊吗？”
月影说：“确定, 一定以及肯定。”
米夏疯狂摇头：“不，我不承认世界上有那么坏的德鲁伊。”
这个人不仅得到了精灵老婆，而且还是精灵王老婆！作为一个德鲁伊, 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精灵树种是精灵族的根本, 外人根本接触不到, 除了精灵王的伴侣，还有谁能在树种上做下手脚？
月影说：“你不要学他。”
米夏说：“那当然！我向你保证我一定……”
突然愣住, 喜上眉梢。
“你的意思是承认我是你的伴侣了吗？”
月影只是笑。马车晃动，她也跟着晃动, 既像摇头又像点头。
米夏扶住车厢，这才注意到她们所在的地方。一个宽敞的货车厢，不知为何明明是运货马车却设置了座位，两侧开有小窗，窗帘厚重而不透光。
“这是哪儿？”
月影在低调奢华的丝绒座位上坐下。
“一个前往精灵之森的车队。”
外面传来细细的说话声，声音来源的位置很低，是一种略为刺耳的尖细。
月影点了点头，示意没有危险，米夏便小心地拨开窗帘，探头向外看去。
低矮的灌木丛林，长长的车队从人为开辟的林中道路中穿行而过。天空的颜色灰白，远处尽头是荒芜的平原，这里是资源匮乏的边境地带，就连曾经繁荣昌盛的精灵之森也因为精灵与德鲁伊的遗弃而变成了一片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