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之事,若是能有由头发泄出来,便比闷在心里要好上许多。
王肃正拧着眉望着庞氏与霜儿离去的方向,直到从他的方向瞧不见两人的身影后,才回身与刘玉书说:“让刘神医见笑了。”
刘玉书闻言则掩去了面上的担忧,朝着王肃正拱手行礼道:“伯父不必如此客气,唤我玉书就是了。”
王肃正闻言一愣,旋即便扬起矍铄的眸子,将刘玉书眸色里的庄重与谨慎纳进眼底。
他在官场浸淫了十数年,一双慧眼也称的上能审视人心。不过多瞧了两眼刘玉书,便叹道:“让玉书你见笑了,你也知晓霜儿有身孕一事了吧?”
刘玉书点点头,眸中滚过几分热切之意。
他不敢当着霜儿的面探听她的过往,因是怕惹她伤心,或是又让她忆起旧时的那个人。
可若是能借着王伯父的嘴得知霜儿的往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
叶谨言将早年里叶国公替他养下来的死士统统都召集在了一处。
只吩咐道:“去各地州县查‘王肃正’这个人赁房立户的消息,一有信立刻飞鸽传书来报我。”
除了盯梢薛朗,他总算是捋清了几分头绪,只盼着能尽快将霜儿找到。
官途困顿,一路上颠沛流离的辛劳连成年男子都忍受不得,更何况是身子孱弱还怀有身孕的霜儿。
多少朝中官员去各地调任时都不慎病死在了路上,或是在小路处被劫匪害丢了性命。
霜儿体弱,再加两个伤势未愈的王肃正和庞氏,若是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匪徒……
叶谨言不敢再往深处细想。
*
叶国公府内。
梅音公主再是忍不住心里的愤慨,派了好几拨人去素园将叶谨言唤回府。
可叶谨言却一反常态地厉声呵斥了那些下人,言辞中没有半分对她这个正妻的尊重。
且她以从胡氏嘴里得知了素园是那王氏女住过的地方,如今王氏女不知所踪,叶谨言便日日宿在那儿买醉消沉。
他眼里可还有她这个正妻?
除了这一事,更令梅音公主气恼的还有唐玉柔私自窜逃一事。
她发落了好些下人,板子打的血渐一地,却仍是解不了气。
梅音公主正怒意凛凛地靠在临窗大炕上,忽见方姑姑来报道:“公主,唐玉柔回府了,还说有要事要禀告公主。”
梅音公主听罢则搁下了手里的茶盏,颇为惊异地问:“哦?她竟还敢回来?”
不一会儿,便有奴仆们将唐玉柔引进了惊涛院的正屋。
梅音公主坐于上首的紫檀木太师椅,艳丽端庄的面容上掠过几分狠戾。
“你这是逃去了哪儿?”
唐玉柔咽了咽嗓子,手里正攥着叶谨言给她的银票。可即便是银票再多,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何处傍身?
倒不如与虎谋皮,换得个富贵险中求的前程。
“启禀公主,民女当真有要事要禀告公主。”唐玉柔道。
梅音公主却也来了兴致,只问:“你且说来听听。”
“世子爷在大婚前曾来枫鸣院与我说,要我做出一副嚣张跋扈的宠妾模样,让您的眼里只装着我一个人。他还吩咐我在大婚之夜与齐嫣容厮打在一起,他才能借故从婚房里出来。”
话音甫落。
梅音公主的脸色已是难堪至极。
唐玉柔继续说道:“世子爷自成婚之后日日都宿在我的枫鸣院里,可却是不曾让我去内寝里服侍过,不过一个人安睡。我曾偷听他与梧桐密语,说‘再忍忍,等人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就好了’。”
话落,桌案上搁着的白玉瓷盏已被梅音公主挥砸在了地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唐玉柔硬着头皮说:“还请公主给我指一条明路。”
梅音公主冷笑了一声,心里翻江倒海的怒意险些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她能容忍叶谨言养几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却不能忍受他为个玩意儿,欺骗玩弄了她。
原来娶她为妻,成婚后的相敬如宾。都是为了王氏女而做出的“忍让”。
他就那么心悦那个卑贱的王氏女?
梅音公主一半是愤怒,另一半则是彻骨的伤心,她已听了母后的教导,收敛起了自己的脾性,学着做起了温柔贤惠的贤妻良母。
叶谨言总是对她尊敬有余,热切不足。她也不曾发过什么脾气,只忍着气打算徐徐图之。
可叶谨言面上做出来的尊敬却是在骗她。
将她骗的团团转,不过是为了个低贱的罪臣之女。
他怎么敢?
第61章 让霜儿住在他家。
梅音公主虽怒意凛凛,却也不曾难为了唐玉柔,只与方姑姑说:“我记得九王叔那儿还缺了个侧妃,便将她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