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你且让门房的婆子们松泛些。若是那蹄子在夜间偷偷溜出府去,也不必拦着,只等她闹出糗事来便是了。”胡氏说这话时美眸里掠过几分森然的笑意。
胡嬷嬷连忙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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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鸣院内。
唐玉柔正靠在临窗大炕上,面露骄矜地审视着薛朗送来的青玉釉瓶,以及那一盒子璨色夺目的首饰钗环。
红袖已是艳羡得移不开目光,唐玉柔便拿出一套头面赏给了她,只说:“你先拿着戴戴,待来日出嫁时,我另有贵重的头面给你压箱底。”
红袖自然感恩戴恩,一时忙着将这些器具首饰登记造册,一时又急于替唐玉柔裁剪新衣。
薛朗如今虽被唐玉柔拿捏在手心,可靠的却是冒领神仙妹妹功劳的缘故,终究是不牢靠。
且薛朗送礼送了如此大的阵仗,便是不欲在瞒着叶谨言的意思。
叶谨言也没有任何动作,这倒让唐玉柔心间有些失落,只是这点失落在镇国公世子妃一位的诱惑下又算不了什么。
她手里把玩着一只赤金凤钗,笑盈盈地与红袖说:“谨言从前总说心悦于我,可我瞧着,他还没有薛朗一半喜欢我呢。”
红袖却是不懂这些情爱之事,只说:“薛世子待姑娘确实好。”
唐玉柔嘴角的笑意愈甚,美眸中凝着些势在必得的笃定,她道:“所以,我决不能放跑了薛朗这条大鱼。”
第16章 疑心
夕阳余晖洒下些金橙橙的暮色,将刑部门前的石狮子衬得愈发威武雄壮。
霜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叶谨言身后,垂着头掩下了她才哭过一场的通红杏眸。
叶谨言并不擅说安慰人的话语,当即不过用英武的身躯遮住了身后的霜儿,不让刑部下值的同僚瞥见她曼妙婀娜的身姿。
回素园时,叶谨言回身瞧了眼神色伤怮的霜儿,念及她见过母亲后难以克制心绪,便破天荒地细心体贴了一回。
“你且等一等,我让梧桐去套辆马车来。”叶谨言沉声说道。
霜儿哽咽着向叶谨言道了谢,抽抽搭搭的娇柔嗓音让叶谨言忘却了方才的不虞,心间莫名生起了一股痒意。
细细微微,却怎么也忽略不了。
梧桐正巧在刑部大门前候着叶谨言的吩咐,忽而见他家世子爷一脸温柔地与他身后那清瘦弱小的小厮说话。
那眉眼里仿佛浸润过金明池畔的春水一般,让梧桐心里生出了些烦躁之意。
同样都是小厮,可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梧桐得了叶谨言的吩咐后,只得小跑着回了叶国公府,去将府里的马车驶来。
才行了几步,便迎头撞上了镇国公世子薛朗的车马。
与马夫并行而坐的来福一眼便认出了梧桐,便回身与车厢内的薛朗说:“爷,是叶世子身边的梧桐。”
薛朗本正在烦忧如何向叶谨言开口说他与唐玉柔的事儿,他苦心寻觅的神仙妹妹,竟会是好兄弟的心上人。
他虽与叶谨言情谊深笃,可断然不能将神仙妹妹拱手让人,是以只得与叶谨言挑明此事,任他如何打骂自己,他都愿意受下。
薛朗想定了心绪,便撩开车帘与梧桐说:“你家世子呢?”
梧桐跑得满头是汗,却止住步子,恭敬地答了薛朗的话,只道:“爷在刑部门口,正命我回府去套马车来。”
薛朗一愣,随即道:“这儿离刑部不远,我去接他吧,省得你再跑一趟。”
梧桐大喜过望,立时笑吟吟地说:“还是薛世子疼我们爷呢。”
若换在寻常时候,薛朗必会笑着与梧桐说笑两句,可如今被戳痛了心思,他便只是沉下面色,吩咐来福往刑部驶去。
一刻钟后,薛府的马车停在了刑部大门前。
叶谨言蹙着眉瞧见从马车上施施然走下来的薛朗,问:“你不是忙着去御前司当值吗?怎么还有空来刑部?”
薛朗的目光牢牢落在叶谨言身上,迎着他璨若曜石的黑眸,心头浮起来的歉疚让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只道:“正巧碰上梧桐,便索性送你回府。”
闻言,叶谨言便瞪了一眼梧桐。
威意凛凛的眸光投来,梧桐却破天荒地不曾屈膝讨饶,只在心里腹诽道:别的小厮能躲懒坐马车,他也能躲懒寻薛世子搭手。
十分公平!
叶谨言瞪完梧桐后,也不欲与薛朗客气,便让身后的霜儿先上马车。
立在一侧的薛朗眼瞧着叶谨言柔声与一小厮说话,还让那小厮也坐进了马车,霎时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霜儿缓慢地挪动步子,却因双腿疼得厉害,不知该如何登上马车。
叶谨言见状则蹙起了剑眉,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利落地将她抱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