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当时他们在礼堂里找手机时,后勤检查完无异常,这才落了锁。
电话终于接通,陆池琛才刚说了个“我们”,紧靠10%电量硬撑了一小时之久的手机已然到了强弩之末。
屏幕黑了下去。
陆池琛被气笑了,他看着手中没电的铁砖块,强行将心里躁动的不安压制回去。
荒郊野外的夜间基地外,霜雾悄然降落,温度被压低。
想起卢霜偏薄的衣着,他偏头对卢霜说道:“回去礼堂吧,那里面暖和点儿。”
卢霜又一次推攮了几下门,只得接受这个事实。
她无奈点了头。
现在,两个人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纯黑色的厚重压抑在心口,几近喘不过气来。
礼堂内厚重的窗帘被陆池琛一把掀开,银白的淡淡月光洒进窗内,照在地上,留着一道白痕。
卢霜找到个软座后便规规矩矩坐在那儿。
陆池琛走到她旁边坐下,两人间隔了一条过道。
“沈庭找不到我一会儿估计就来了。”
看着卢霜不那么想回应的样子,陆池琛索性又问道句:“饿不饿?”
没料到,卢霜说:“有点儿。”
最近压力大,好多天都没睡好,中午的中饭不合口味,她吃得少,现下里胃里一阵阵灼痛隐隐烧着。
不太舒服。
礼堂空空荡荡的,哪里都不像是有吃的东西的样子。
陆池琛闻言,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几下,而后起身走向角落处放着的那把梯子。
他三下五除二搬着梯子走到墙后,不花什么工夫就爬到顶端。
卢霜放下包走到这边,手指扶稳梯子,仰着头看他。
分明的指骨骨节在墙砖上不断叩击着,他边敲边笑:“可别告诉司令,被他知道是会被罚死的。”
他头顶向外延出第三块砖的地方,声音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两人同时望向那里。
陆池琛的手指已然将天花板上那块活动砖抠了下来,摸索几下,从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
他弯腰够身将塑料袋递给卢霜,而后一切复原。
卢霜解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些压缩饼干和几瓶矿泉水,一看就是很深谋远虑的性子。
记忆深处浮现出一张人脸,不由自主的,卢霜问他:“是许海明和你一起藏的吗?”
陆池琛搬动梯子的动作顿了顿,整个人似是被石化了似的。
他已经太久没从任何人口中听见过这个名字。
现在偶然听卢霜提及,竟是无端难过。
心绪平复,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道:“你还记得他?”
卢霜吃下块饼干,压缩饼干的粉末像是堵在喉咙中一样,硌的她嗓子发痒。
她拧开瓶水,抿了几口后,胃中的灼热感退去不少,又才道:“记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陆池琛从头到尾都背对着她,说完这话,卢霜没听见他的声音,却看见男人始终笔直的背脊像是生生塌陷下去一块似的。
他的双肩不断轻颤着,莫名难过。
陆池琛顺势背靠在墙角坐下,他拽过窗帘一角,铺天盖地的黑暗重新盖住那点莹白的孱弱光亮。
他好像深陷一场旷日噩梦,一朝惊醒。
一整天都忙忙碌碌的,现下卢霜察觉到几分困倦。
手指轻撑着额头,半梦半醒间,她察觉出不对劲。
卢霜睁开眼,月色与之前没有差别,身边隔着一个过道的座位上,人影不知所踪。
“陆池琛?”
她站起身,正准备去查看一番。
角落里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双膝跌跌撞撞,桌椅板凳翻倒一地。
他嗓音嘶哑,犹如一场未名的兵荒马乱:“别……你别过来!”
现在状态太差,陆池琛不想见到任何人,尤其是卢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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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
“抱歉,陆少,你心里的症结我解不开,实在抱歉。”
只短短一小时,张医生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被汗液浸湿了。
陆池琛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他规矩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将玻璃杯中剩下的半杯水兀自处理掉。
“我知道了,谢谢。”
将人送至门边,陆池琛掌着门把,眼眸落在地砖的瓷色,每一丝的表情都像是被人精心把控过似的。
张医生叹了口气,在他肩上轻拍两下:“之前你从没打算过和我联系吧?”
陆池琛勾了下唇,神色恹恹,却也坦然:“是。”
张医生点点头:“想找人是件好事,说明你有了重新和外界建立正常沟通机制的欲望。”
“有些事,你不想做别人也强求不来。关于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陆池琛低垂的眼睫颤了下。
“是在近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张医生小心翼翼地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