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却又将那披肩拢了拢, “小姐你病才刚好,还是穿着吧。”
“这病已经好了,捂多了也不好, 你们这是在瞎倒腾。”
多少有点关心则乱。
卫明姝说着便脱下了披风,轻拍着她的手,“我下了车再穿上就好了。”
马车直直向东而去,驶入一条山径,半掩在山林中。
此行目的既是为着“偶遇”, 两人自是起的早了些, 晨间林中雾气还未散, 泥土湿润, 马蹄掀起一片泥土,落下的蹄印覆盖了昨日的旧痕。
罗山位于商州地界,卫明姝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京郊西泽山,这还是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树影映在车窗幔帘上,她掀开帘子,微微探出头,山间清爽的芳香扑面而来,光影斑驳洒下,在昏暗的马车里待久了,倒是有些睁不开眼。
“小姐,别冻着了。”
直到兰芝出声提醒,她才感觉到指尖的凉意,缓缓放下车帘,马车内又一时没了光亮。
去往罗山还有很长一段路,坐在幽暗暖和的马车中,困意逐渐袭来。
马车停稳时已是日高三丈,车帘掀开,卫忽地感觉到了一阵光亮,清凉的微风扑面,将朦胧散乱的意识聚拢。
那件披风不知何时铺在了她的身上,低沉的声音自车外传来,“到地方了。”
卫明姝仍有些昏沉,任由男人将她半抱下了马车,两人一同穿过青石牌坊,便可见高台石阶沿山势而上。
抬头而望,飞云观正位于罗山半山腰处,隐隐可见飞檐掩于山色。
京畿地带道观倒是不少,玉清观是天下第一大观,乃皇家祈福之所,过去无论是勋爵世家还是平民百姓,都颇爱去那里凑个热闹。
后来不知从哪里传出,曾有人于飞云观求符算卦,后成了当朝状元,只不过这位状元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号,只为道观题了幅字。
一传十十传百,这飞云观便慢慢有了名气,每逢春闱秋闱放榜之际,便是这长长的石阶都挤得满当,各家都会来飞云观祈福,就是平民百姓也愿祈求个五子登科,据说所求极为灵验,渐渐地就是平日也会有人来道观祈福,进香供奉,更有甚者在此清修。
沈轩遣了一批下人先去观中准备,兰芝将披风带下马车,给卫明姝裹上,拿出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
沈轩记得,卫明姝同他说过,这药丸是用来补气血的。
他抿了抿唇,待卫明姝服了药问道:“要不要我背你?”
兰芝和南实眼睛都瞪大了些。
卫明姝被两旁的人盯着脸都红了些,摇了摇头,“听说飞云观讲究心诚则灵,只有自己登上这高台石阶,所求之事才能实现。”
沈轩却不以为然。
那山路石阶平整,分明是那些道士特意所修,不过是为了引人信奉耍的小把戏,那相传的状元是否存在还是另一回事。
他从来不信这些,求神拜佛不过是图个安慰,信则有不信则无。
事在人为,下得功夫到了,便是将佛道两家的神仙都得罪个遍,也能得偿所愿。
他倒没想到卫明姝这样的人也会求神佛庇佑。
沈轩又抬眼看了看陡峭的台阶,“明珠可是有所求?”
卫明姝脚步顿了一下。
她所求之事还真不少.....
她从未来过道观,也从未对着神佛祈求过什么,鬼神一说虽为虚幻,却也未尝不可一试。
求个心安也是好的。
兰芝歪着头,似是不解,“咱们来道观可不就是有所求?”
两人皆是一愣,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倒是没有告诉其他人,在兰芝他们看来,他们便是来上香求神的。
“你若累了便同我说,别硬撑着,登不上去也没关系。”他盯着那道观,从容而笑,“就算真的有,这道观里奉着的神仙也不瞎,你这般诚心,当是能看得见的。”
兰芝:“......”
南实:“......”
卫明姝微微一叹,幸好他们来得早,这附近没什么别家的人,若真遇到信奉这些的,他刚才那些不敬神佛之言,被人听见怕是要得罪人。
一行人沿着石阶缓缓而上,陆续有行人超过他们,向观中走去,沈轩见卫明姝步子迟钝了些,向两旁的下人吩咐着去寻找山亭,继续牵着卫明姝缓缓向上走着。
待到周围没了人,低声向卫明姝说道:“咱们慢慢走,说不定能遇到林家人。”似是还不放心,又添了一句,“待会儿倘若真的见到我姑母,她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卫明姝眉角微微扬起,“为什么这么说?”
她只在他们婚礼那日见过林夫人,之后沈轩也没有要带她去看望他姑母的意思,似是在刻意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