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圆的耳垂下,耳坠上灵动飞翔的金凤凰已然成了一对银葫芦。
分明不是池中之物,却时常有凡人遐想,要将明月藏于屋中。
汀钰身上单薄的邢服迎风拂动,布衣之下是有力的身躯,汀钰无法克制地高高扬起了唇角,缓缓展开双臂,紧紧搂住了迎面扑来的弥筱。
弥筱紧紧搂住了汀钰,喜悦,震撼,酸涩,甜蜜纷纷涌上了心头。
弥筱心下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丝,紧紧搂住身旁人难以松手,心底自觉,只要稍稍放松,二人便会就此别离,他会为人夫,而汀钰从此魂魄消散。
汀钰抚了抚他的背,心中一股重逢般的情丝冲破心头,方才炼善灵壶之时,他便隐隐自觉神魂有所残缺。
却不知,在善灵壶炼就至极,他的元神竟骤然同体内的玄虎之力融作一体,这才显出了双色眸。
只是汀钰却骤然结喉一紧,识海间骤然白光一现,头颅刺痛。
然此时,化魂官却骤然近了他身,他周身强大的元神内力直然便将化魂官逼退了——此时,化魂官亦或许早已五脏六腑具作烟而散,左右,化魂官定然命不久矣了。
随着元神之力涌出外界,霎时间,识海中泛起洪流,竟不知为何,莫名的回忆涌上了汀钰的脑海。
几百年前,他到男儿国同弥筱相遇相知。
甚至是几千多年前,他眼睁睁地望着同样一身红妆的弥筱,满面是泪,纵身跳下了神涤台。
他缓缓地向下落去,落下一滴清泪,红唇闭合,同他道:“汀钰,平安喜乐。”
汀钰缓缓回过神来,紧紧搂着怀中人,一万多年了,终于找到他了。
方才元神显出,汀钰元神深处被封印的那一层记忆,在如此强悍的仙力下封印被自然而然地冲破了。
梦中身着红衣而模糊的人,便同一袭红妆的弥筱重叠了。
如今再见到一身嫁衣的他,练就善灵壶,历劫成功的他却也冲破了体内的封印,所缺失的,便通通回溯了。
只不过,时隔几千年,汀钰定然不会令弥筱在自己怀中消逝。
弥筱缓缓抬起头来,站定住了身,汀钰缓缓松了松手,望着他美艳动人的面孔,美得雌雄莫辨了,只是皎洁似月,妖艳若火,任何人一入眼便要沦落。
汀钰见过弥筱两次身着红妆,无不将他震撼得无法言语,只是他所嫁之人却从来不是自己。
汀钰拂过弥筱的耳坠,同他喃喃道:“下一次,这身红衣为我而穿,可好”
魅惑般的声音传入了弥筱的耳,弥筱看到他的眼眶有些红润了,情不自禁地频频点头。
刑台下,看官虽都见识过汀钰强悍的仙力,却仍旧有所不耐,且自诩人多势众,见不得汀钰如此明目张胆地同君后调情。
李栾安更是直然上台,扯过了弥筱柔嫩的纤纤玉手,将弥筱护在身后。
二人皆一愣,汀钰望着李栾安怒意腾腾的凤眸更是满面不耐。
弥筱望着李栾安紧紧抓着自己的大掌,心中抽痛,他实在是不忍,看爱自己的人受伤,他不愿李栾安同汀钰拼个头破血流。
弥筱扯了扯李栾安的袖摆,李栾安蓦然回首,满面受伤地望着他。
弥筱心下一阵抽痛。
弥筱喃喃开口:“栾安,算了吧,你放我走,可好?!”
此话一出,李栾安的眼肉眼可见的红了,那双狭长而俊美的丹凤眼染上了不甘的猩红,盈着愤怒的湿润,李栾安痛心疾首,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李栾安咬紧了牙关,染着怒意与疼痛的眼直勾勾盯住了弥筱,厉声道:“你想也别想!”
弥筱抿了抿唇,鼻头一酸,红了眼,他极少见李栾安眼中有泪的,帝王落泪,屈指可数。
顿时,弥筱心下五味杂陈,眼中带着千思万绪地望着李栾安。
他愤怒,无奈,心疼……独独没有恨。
弥筱想,他这辈子就是恨遍了一切生灵,却是万万不能对李栾安泛起恨意的——他对他这样好。
只是弥筱同李栾安之间,还是走到了今日如此地步。
汀钰望着弥筱湿润的眼眶,知晓他心中所想,只是汀钰不想再看弥筱再一次身着嫁衣落泪了。
他只想尽快地,名正言顺地将弥筱带回天界。
汀钰薄唇微启,转身面向刑台下的云珣子民,问道:“在云珣,可是强者为尊!”
此言一出,李栾安与弥筱皆是一愣,各有心思,台下更是一片唏嘘,却无人正面答复。
李栾安心下一梗,方才化魂官的伤情被瞧过,是五脏六腑具损,丹田更是粉碎。
便是宫中的皇医瞧过了,却束手无策。
自知晓琼瑜只是以内力便将化魂官击毙时,李栾安便已然知晓了今日的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