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吃了瘪,只能起身,这下高祁落更多,祁落索性也站起来:“我去和乔苒说一声,我要回去了。”
“不看完再走?乔苒还有戏份呢。”
“有点累了,作业还要写呢。”祁落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只能用最简单的理由搪塞江翊。
她平日里并不会拒绝江翊,这一次是因为口袋里作响的手机。
她给顾思晓专门设定的铃声,此刻正在她贴着她的衣服,轻声作响。宛如一道催命符,再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会夺取她所有的幸运与幻想。
有些事有些人,似乎已经脱离了掌控范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僵局,又恍若身处异地,其实并不明了它究竟成了什么样子。
难以窥知全貌,便无法行动分毫。
江翊便是这种感受。从那日见到顾思晓之后,再也没有得知关于顾思晓的任何消息。他不是喜欢轻易惹事的人,自然不会去询问顾思晓――可顾思晓这样毫无动静也着实让他慌张不已。
他怕这把火最后烧到祁落身上。
顾思晓不怕做过火的事。两次约谈祁落已经把江翊折腾的心惊胆战,又哪里敢轻易放松。
薛乔旸还是老样子,咕咕哝哝的跟在他旁边,有空就骂严路不是个东西。薛乔旸还跟他说过:“诶老大,嫂子之前还跟我说觉得我不像个小混混呢。”
江翊开口:“你确实不像。”
不仅薛乔旸不像,他也不像。
当时江翊被祁冀喊来的人打了一顿之后,第二天就去把南区头子打了一顿,祁冀和南区关系好,他若是想反抗也只用把南区打了。
他心里确实不平,虽说是为了祁落好,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年少气盛,哪里经得住这般屈辱。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打不过你?”江翊附身扯住男人的衣领,“昨天让你打,打的爽不爽?”
祁冀最好的朋友,南区混混头子方梓诚被他一拳摁在地上后脑子还有些懵:“你他妈给我松手……”
“我问你,下次还打吗?”
最后是从程煜处知道了真相的祁冀前来救场,江翊那时一身寒气,裹挟着初秋的寒风:“你怎么也来了?”
“我知道……”
“你他妈知道个屁,你什么都不知道。”江翊把方梓诚甩到祁冀怀里,“我……”
祁冀有些好笑地看着往日乖巧温顺的少年大肆胡闹的样子,像看只撒泼打滚的大狗狗:“你啊……”
可混混最认能力,尽管江翊才上高二,就被认作了整个南区的老大。
江翊从不知道江元麓到底教给了他多少,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打不过他一个十六岁少年,听上去属实离谱。在那座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偏僻山村里,无休止的晨练,晚练整整六年,他见过雾霭茫茫的晨曦和淬着星光的河水,别的孩子在贪睡,江元麓偏要把他拎起来跑步,别的孩子傍晚在院子里游戏,江元麓偏要带他爬那一座又一座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轮廓的荒山。
他教他躲避,教他如何根据风声判断拳头的来向,叫他如何用巧力来对抗蛮力。
所以那些只凭力气毫无技巧可言的打架,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可他又懒得打架。
换句话说,他后悔了。
他后悔,他当时就应该把祁冀打一顿,也省的惹了薛乔旸这批死忠粉,动辄还要被南区那些大他不少的青年反水,让位又嫌丢人。
他对薛乔旸说:“我不想干了。”
“不是大哥,你干啥了你?”
薛乔旸眼睛瞪的像铜铃:“哥你不就是挂个名儿吗,累着你了不是?”
“……”
“我说你也别动不动就说不想干了,你要是不干了,那些混蛋玩意儿就不把你当回事儿了,到时候北区那帮家伙肯定会借此机会来找你事,我和安耀肯定帮你啊,剩下那一批不来帮你,你再能打也没用。”
江翊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于是这事儿就算了。
南城区比北城区繁华很多,祁落站在南区最热闹的街头,那里有整个城市里最拥挤的商场,穿着最新款卫衣的少男少女戴着耳机穿梭而过,红绿灯下有车群熙攘,鸣笛不断。
她只有在这种环境中才能有勇气接起顾思晓的电话。
四个未接来电。
她点了接通:“有事?”
顾思晓放下水壶的声音尤为清晰,半晌才给予回复:“我在浮厂。”
“何家主要产业基地,怎么到了你手里?”
“祁小姐也知道浮厂啊。”顾思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其实呢我今天找你也没什么事儿,老头儿说了浮厂交给我打理一段时间,心情好。”
“怎么让你负责浮厂?你是不是喝多了?你们家老爷子不是好着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