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沈长龄拒绝的干脆, 一来自己这只是些皮肉伤,看不看的都没什么区别, 二来伤处委实尴尬, 不好叫人瞧见。
南络便也没有多言,“我这就去。”
“等等, ”沈长龄叫住他, 神色颇为不自在的又补了一句,“再拿个把镜。”
“是,”南络应下后, 见人快到房门口了, 提醒道:“世子,内间已备好盥洗之物。”
“嗯, ”沈长龄推开房门,绕过八幅透雕的兰石屏,这才放下了挡在下巴上的手。
掌心沾着冰凉的雨水,尤掺了血的余温……
咬的当真是一口比一口狠。
半点儿没留情。
他瞧着混了血色的水迹,眸光不定。
才收拾妥当,南络就带着一应物什过来了。
沈长龄接过东西,也没叫他进门,直接道:“回去吧,今夜不必守在这里。”
南络见人还是遮了脸出来的,头垂的更低,“是。”
沈长龄微微颔首,只临关门前,忽然问了一句:“这个药会不会留疤?”
倒不是他多看重相貌,而是一个咬痕这么明晃晃的印在下巴上,实在是有碍观瞻。
南络虽然没见沈长龄的伤势到底是什么样的,但见他一直捂着下半张脸,哪里会猜不到,因此特意问了医官,取了不会留疤的伤药,“世子放心。”
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南络出了门后,对那位别家的小公子起了些怜悯之意,这么些年来,他还没见过得罪了自家世子的有过什么好下场。
沈长龄不知道南络想的什么,他回到屋中后,一面举着漆面的把镜,一面仰头对着给自己途药。
很有几分凄惨。
等涂完下巴,还有手上的。
上着上着,沈长龄心里蓦的生出一股子荒谬来。
他冒着骤雨去兰台院,心中打着要收拾人的想法,到了之后却叫别笙不知怎的给糊弄了过去,反倒是自己惹了这两处伤,临了还得去给人家送伤药。
真是……
昏了头了。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额角,“啪”的一声将药盒合上。
这场雨直到翌日辰时才算歇下,新雨之后,上下一片明净。
别笙躲在熏暖的被褥里,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昨晚他睡得不怎么踏实,一直梦见有个坏东西追他,别笙蒙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把原因归咎到了沈长龄身上。
十九端着盥洗之物进来,见才叫起来的人又钻进了被子里,着实无奈,他将铜盆搁在木架上,回头道:“少爷,你昨日便没来得及回府,今天若再回去晚了,老爷怕是要生气的。”
别笙不情不愿的推开被子起来,小声嘟囔道:“昨日下雨,我赶不回去情有可原,父亲他又不是不讲道理,如何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训斥于我?”
他嘴里这样说着,穿衣裳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
十九看他口不对心的模样,笑着给他打理衣裳。
等别笙收拾完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转入花厅时就见夏元淳已等着了,不止是他,巫庭也在。
两人分坐主位,默不作声的喝着茶,就是不说一句话。
别笙没注意到这一点,他见两人衣衫整齐的模样,意识到自己迟了许多,快步进去道:“劳殿下和元淳兄久等了,我们是现在就走吗?”
“不用急,”夏元淳搁下茶盏,看他眉眼还带了两分惺忪的样子,道:“用过朝食没有?”
别笙摇了摇头。
夏元淳提议道:“正好我与五殿下也没有用过,不若待会儿再走。”
早已用过饭的巫庭看了别笙一眼,少见的没有驳他。
别笙见两人都是这个意思,也坐了下来,“我们何时去向王爷拜别?”
巫庭淡声道:“王爷今晨特意遣人来说自去即可。”
别笙闻言也就安心等着饭食上来。
三人简单用了些后,才出兰台院。
因着昨日下雨,小径里少不得积了些坑洼的泥泞,别笙不想湿了鞋底,一步一步走的小心,到别宫门口时,已有两辆马车等在那里了。
夏元淳偏目看了别笙一眼,上前一步揽住他的肩膀,先发制人道:“我正好有事同你说,先上马车吧!”
巫庭目光落在夏元淳放在别笙肩上的手,眼帘压下。
别笙看了巫庭一眼,见他垂目一言不发,便也点点头应下。
三人分坐两辆马车,辚辚朝着京都驶去。
别笙在马车上坐好后,转目问他:“元淳兄有何事要同我说?”
只是单纯想跟别笙同一辆马车的夏元淳:“……”
他手指快速拨弄着腰间的玉佩思索着该怎么把话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