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偏头看去,宋誉黑色玄服下是白色里衣,胸膛上鲜血浸透出来,将里衣染红一大片。
鲜红的血液刺得时宴眼底生疼,可宋誉却没什么表情,连眉头都不动一下,对此眼底一片漠然。
她微蹙眉,心想这个人是不是不怕疼也不怕死。
丫鬟们见他皎皎如明月,受了如此重的伤却一句话都不吭声,身边的姑娘同样灵动可爱,皆心生不忍,纷纷叹气。
主动说起了话:“看二位气质不凡,想必是哪两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宋誉和时宴二人对视一眼。
宋誉温声道:“是,我同她青梅竹马,从小便定下婚约,眼看婚期在即,家中父母便叫我们一同出来游玩,只是不小心触了贵地的规矩,实在过意不去。”
时宴:?
嗯?这人说谎怎么都不带一丝脸红的,张口就来,恍若事实。
心中腹诽归腹诽,表面上时宴只微微颔首附和,并未露出过多表情,以免坏了宋誉的计划。
丫鬟们一听还是青梅竹马,马上就要拜堂成亲,各个惊愕地互视一眼,眼中尽是怜悯和可惜。
“二位还是外地来的?”
时宴回:“正是。”
丫鬟们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激起了时宴的好奇心。
又问:“怎么了大家都这副表情?”
“没、没事。”
丫鬟替时宴系好腰带,整理好衣领的褶子,时宴垂头看着身上这一身绯红嫁衣,彼时宋誉也换好了衣服,红衣黑发,嘴角带笑,时宴心虚地别开眼,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奇妙的冲动。
“不过,为何我们要换上这一身嫁衣呢?”时宴佯装无意问。
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各个支支吾吾,还是被喊姐姐的那名丫鬟率先开口。
“姑娘还是别问那么多,奴婢们只是府上的丫鬟,言多必失,说多了下场奴婢们谁也承受不起。”
“这……”她踯躅片刻,有些怜惜地说:“府上这么严苛么?我只是在想来一趟茺林竟帮我与郎君的婚礼提前办了,实在出乎意料,又觉得很是有趣。”
丫鬟眼眸一暗,似乎被时宴真诚的笑容打动,刚要开口说什么,屋外突然响起一道催促声。
“快点的!别墨迹,耽搁了时间你们谁来担责?!”
“马、马上就好!”丫鬟们脸色霎地一白,赶紧示意时宴坐在梳妆镜前,道:“奴婢给姑娘描妆吧。”
套话被打断,时宴也不恼,宋誉还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呢,他都不急,自己急什么。遂轻松坦然地坐下来,任由丫鬟给她描花钿,画细眉,
时宴姿色姣好,肤如凝脂,唇若桃花。根本不需要多少胭脂水粉,少一分则出水芙蓉,多一分又娇艳过人。
丫鬟惊艳到的同时心中更是觉得可惜。
宋誉的装扮不似时宴复杂,穿好衣,束好发,丫鬟本想给他添点胭脂水粉,却发现这些东西与宋誉格格不入,添上只会显得这些东西俗气不堪,遂干脆做罢。
宋誉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像一尊温润的佛像,一根红色丝带将墨发高高绑起,紧致的下颚线更显侧脸如神佛亲手雕刻。
描完妆后,二人被送出房,狱卒等得快要动怒,却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纷纷傻住。
清冷月色洒在二人身上,恍若一对天生璧人,他们身边无论换了谁都会盖过对方光芒,只有他们二人站在一起,才不会让对方黯然失色,只会锦上添花。
时宴心中没有底,这一段是原著中没有提到的,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心跳如擂鼓。
宋誉眼眸一动,便见她二手交叠于身前,头顶流苏晃动,鲜艳的红唇鲜艳欲滴,霎时一抹淡淡的笑意闪过眸底。
夜里微凉,时宴觉心脏仿佛要出喉咙眼,手不自觉紧紧握拳,指甲潜入稚嫩的软肉都毫无反应。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盖住她的双手,寒气散退,热流缓缓流过心田。时宴心肉一跳,一偏头便掉入那双含淡笑的眸子。
他微低头,夜风将一缕青丝吹起,那双眸子似包罗万象般怜悯,眼里倒映出时宴动人的面庞。
她惊愕张嘴,只见其唇动而声未及,几个字清晰地、精准地传达到时宴眼里。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二人被带到一处偏僻的楼阁。
楼阁红烛点亮,灯火通明,恍若置身火海。
门一开,一股浓重的酒味混杂胭脂水粉,甚至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时宴没忍住往一边干呕出来,宋誉也眉头一皱,更加握紧了时宴的手。
狱卒不客气将二人往里一推,喝道:“进去!”
屋内极为宽敞明亮,有一个内屋,中间用紫竹雕刻镂空屏风隔开,屏风中间画的是一副多人画,春光亮丽,美酒佳肴,柳树边躺着一群女子团团围住,仔细一看,她们中间躺着的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