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公子?”老头上下打探一眼宋誉,而后白须一翘,瞬间板起脸道:“不行,不卖!”
“为何?”
“好酒也要有好人相配,我看你家公子面目不善,绝非良人,这桂花酿老夫不能卖。”
“这……”
时宴看了看身旁的宋誉,又对上老头的眼睛,哭笑不得。
连一个素未谋面的老爷爷都看出了此人并非良善,看来以后她要在宋誉脑门上贴上“我是好人”这四个字才行。
宋誉拧眉,他本就习惯冷着脸,听了老头的话后,眉心更是闪过一丝让人心生寒意的不耐。
看上去更加应了老头的那句话。
面目不善,绝非良人。
老头被他的眼神吓一跳。
本来还醉醺醺的,现在立马清醒过来,抱着怀里的桂花酿死不松手,结结巴巴道:“若、若真要买那也行!除非……”
时宴问:“除非什么?”
老头左看右看,将时宴前前后后都好好打量了一番,边说边点头:“我瞧你这小丫头长得不错,正好我家孙子今年十八,还未婚配,你给他做媳妇,我就将桂花酿卖予他!”
时宴:?
此话一出,宋誉眸光一沉。
周遭气温骤减。
时宴凌乱了。
“她的奴籍还在我手上,店家这是想替她赎身?”
“给一个小婢子赎身能要多少钱?”老头不屑喝了口酒,“大不了我送你两坛桂花酿,也算替我孙儿积点福气。”
“我的人可金贵得很,区区两坛桂花酿就想从我手里抢人,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宋誉凤眼蕴藏阴鸷,目光犀利如利剑。
老头没由来打了个颤,却因喝酒上了头,□□腰背不依不挠:“口出狂言!你可知我的桂花酿有多值钱?整个京城,一两难求!”
二人剑拔弩张,好似下一刻就要发生冲突一般,周遭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时宴见状只好赶紧上前扯开宋誉,解释:“爷爷您别动怒,我家公子只是嘴巴毒了些,但心是好的。”
时宴干笑道:“再者我不过是我家公子的一个小丫鬟,怕是高攀您孙儿了。”
“哼,你别管!老头我这是救你出苦海。活了这么多年,我可是有双火眼金睛,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
她看了看宋誉,又看向这固执老头,哭笑不得。
宋誉是无尽苦海,而能救她出这无尽苦海的偏偏又正是宋誉本身。
她只好佯装一脸腼腆,“爷爷,可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老头不甘心问:“可有我家孙儿英俊?有我家孙儿好?”
“我不知他与您孙儿相比是如何,可我却是因他才存在。”
救赎宋誉,再离开这个,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家。
“此人与你可相识?”
“实不相瞒,正是我家公子。”
宋誉神色微动,眼底尽是茫然之色。
老头也一愣,随即将酒坛重重砸在桌上,气急败坏,“孺子不可教也!”
时宴与宋誉二人对视一眼,苦笑耸肩,在桌前坐了下来。
她记得刚穿过来时,有个宫中寿药房的小奴才也对自己说过同一句话。
小奴才是气她对一个废物主子还这般尽心尽力,不知道为自己谋划。
老头也是恨她居然心甘情愿留在这种人身边,不怕不得善终。
坐在一旁忿忿不平,恨铁不成钢。
坊间传的桂花酿确实名不虚传,刚一打开木塞,浓烈的酒香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小酒铺。
时宴给自己和宋誉倒了小两碗酒,端起碗轻嗅一口,而后大喝一口,烈酒入喉,双颊瞬间腾起两片绯红。
好酒!
“你一口气喝这么多,也不怕醉?”宋誉轻轻放下碗,嘲笑她敢如此灌酒。
桂花酿不似家中待客寻常的酒,一个普通男子一次性暂且只敢轻抿一口,连续喝五口便要撑不住。
时宴倒好,她闻着那个味道,像极了超市的桂花味饮料,便咕噜一大口,果不其然,一口下去后脑袋就开始发晕了。
“你说啥?”
时宴努力提眉睁眼,却觉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只觉脑袋如千斤重般,眼前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想要尽力看清楚宋誉的脸,可发现一时间眼前出现了好多好多个宋誉。
完蛋。
一个宋誉已经很难对付了。
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个宋誉。
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
而后啪嗒一声响,便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宋誉轻叹一口,放下银子,将时宴打横抱起。
一旁的老头重叹一口浊气:“哎,必成怨偶呦。”
宋誉后背一僵,而后很快恢复正常,踏出了酒铺。
他从不知情为何物,也完全不理解为何世上那么多痴男怨女围绕着一个情字脱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