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宋誉淡淡扫过他一眼,问。
“小的…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尹乌吓得连声线都在发抖,虽在心中尽量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宋誉只是看上去冷冷清清,面色平静,似乎根本不会关心他们下人之间的事情。
可透过这一层表面,他总觉得宋誉随时会折磨他,而后赐死他,让他绝望,让他死不瞑目。
“小的的意思是这么晚了殿下为何还不休息,殿下白日辛苦,现已快到亥时,小的担忧殿下。”
宋誉神色淡漠地哦了一声,而后目光瞟向时宴。
时宴立马跟他解释道:“殿下这是要去涧平河赏花呢。”
“赏、赏花?”
尹乌脸色霎白,脸上闪过肉眼可见的慌乱。
“正是。反正咱们也要去,倒不如跟殿下一块,”时宴眼里盈满无辜,“尹乌,你觉得如何?”
尹乌哪有什么发言权。
他的本意不过是想借这次赏花拉近与时宴的关系,好方便自己攀高枝罢了,可万万没想到宋誉竟然也一块过来。
难不成要他们三个走在一起赏花吟诗?
“这……”他艰难地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还是不了吧,小的何来的殊荣能与殿下一块赏花,真是折煞我了。”
时宴扭头看向宋誉,佯装遗憾道:“那便可惜了。”
宋誉对上时宴的眸子。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哪有半分可惜,分明是充满了狡黠的笑意。
她先前说尹乌这个人心思深沉,让他堤防点。
从白日尹乌不顾男女有别就擅自拉住她的手,为她折花枝,想替她拂去落花时,他便隐隐猜到尹乌,对时宴的心思不简单。
而后又是晚上邀约,孤男寡女,好不浪漫。
他心底忽然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酸酸的,充斥他整个胸腔。
宋誉拧眉,将所以责任归在尹乌身上。
突然就想杀了他。
不知死活。
实在该死。
宋誉再次扫过伏跪在地的尹乌,嘴边忽然扬起一声冷笑。
“没什么可惜的。”
尹乌一听,哪还敢多说半句话。
这府上规定奴才不得私自出府,他第一次斗着胆子做出逾矩之事却不料被主子撞了个正着。
宋誉一直未叫他起身,说明便是生气了,可那又如何,只要别将他赶出府,什么惩罚他都愿意受着。
时宴瞪了他一眼,开口解围:“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到亥时,还不回去歇着,要殿下亲自送你回去?”
“是,是!”尹乌如释重负,连忙从地上起身,“小的这就回屋!”
而后匆匆离去。
半会儿,便只剩下时宴与宋誉二人。
夜风轻拂过耳,撩起裙褶在风中微动。
“既然人都走了,那便回罢。”
尹乌离开了,宋誉看不见他,心中又好像好受一点,连语调都微不可察地染上几分轻快畅意。
时宴眼一急,手快过于脑子,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道:“殿下不是答应时宴要去赏花?怎么又反悔了?”
宋誉盯着那只揪住他袖口的小手,她的力气不大,只要他稍微一甩自己便能脱身,可宋誉破天荒地忍了下来,眼里划过一丝不解。
“你约我的目的不正是让尹乌知难而退?”
时宴也有一丝错愕。
原来宋誉是这么想的,他竟然好脾气到允许自己利用他吓跑别人?
这是令她没想到的。
时宴突然有些内疚。
“怎么会,奴婢是真心想同殿下一块赏花的。”
她认真达答道:“殿下整日要么在书房学习要么在川春园,整日闷在室内又怎么行,圣人还说要劳逸结合呢,我看殿下这么辛苦,所以才想同殿下一块出去散散心,难道殿下不想去看看?”
“不想去。”宋誉拒绝得干脆果断。
时宴急了,“街尽头有一家酒铺酿的桂花酿一两难求,殿下若是不想赏花,也可以去喝喝酒呀。”
“你是想喝桂花酿?”宋誉问。
时宴无辜反问:“不可以吗?”
黑暗的小巷里。
只有几盏孤独的油灯还在亮着。
火苗一下高高跃起一下缩成一个火点。
时宴踏进门槛,朝里头喊道:“店家在吗?可还有桂花酿可求?”
温声而来的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头,胡子发白,白发稀疏,他额头上搀了一条棕色布,手上抱着一个瓷坛。
“呦,二位来得真巧,老夫刚把藏床底的桂花酿拿出来,你们就来了。”
时宴喜出望外:“那可太巧了!爷爷我与我家公子三更半夜行几十里路特地过来就是为求桂花酿一口,爷爷看在我们这么诚心的份上,可否将您的私藏卖予我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