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要忘记这件事,没想到在今天他还是找上了门。
该来的躲不掉,时宴心短暂地一惊,随后问:“兴王找我?可有说何事?”
“你去不就知道了?本官可是亲自来接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时宴犹豫了两下,如今之计也只好跟李昊走一趟,“那请大人稍等片刻,奴婢跟府上管事说一声再......”
“不用麻烦了,兴王有令,一个管事的还不让你去不成?”
李昊表现得极其不耐烦,时宴思虑片刻,还是决定知会朱妈妈一声。
李昊气得脸都绿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大胆又不知趣的女人,一路上都板着脸,整个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我过去当真是小瞧你了,不曾想你还有把兴王迷得神魂颠倒的能力。”
时宴嘴角抽了抽,昧着良心说:“兴王殿下出身显贵,又是人中龙凤,时宴纵然有翻天覆地的能力也不敢在兴王面前造次不是?”
“你若真有这本事,我看你什么都做得出。如今那睿王殿下不也被你迷昏了脑袋,你同睿王那是古往今来都难得有的一段主仆情谊,当真是羡煞旁人。”
他刻意加重了主仆这二字,时宴一愣,莞尔道:“大人约莫还不知道,睿王面冷心热,在他身边待久了的人,他都一视同仁地好,大人若实在羡慕,何不也与睿王亲近亲近?”
李昊顿时暴怒,冷哼一声:“巧舌如簧,口无遮拦!这边是睿王府养出的人么?奴才尚如此,不知主子又如何?”
时宴乖巧地没有接话,一路上行人步履悠悠,盯着冷气摆摊的小贩们手揣在袖口里高声吆喝。
车轮咕噜噜压过地面,留下两道压痕,最终稳稳停在兴王府面前。
时宴跟着李昊下了车,出门迎接的还是那抹俏丽身影——宦黛。
许久不见,宦黛似乎更加妩媚了,那弱柳扶风的腰似乎只要风一吹就能断,她跟李昊埋怨了几句。
“李大人都亲自去接这没出息的婢子了怎么还用了这么长时间,难不成有人连殿下的话都不听,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就能高人一等了。”
时宴平静地接受宦黛刻意对她的忽视,等到宦黛停下埋怨这才叫了句:“宦黛姑娘,许久不见了。”
宦黛见她不但没有恼凶成怒或是羞耻不堪,反倒是平似水,方才她所有敌意和攻击就好像一颗细微的石子丢进海里,连半丝涟漪都激不起来,顿时觉得好一阵难堪。
妄图提高嗓音增长士气,冷声道:“跟我走吧!”
书房内,紫烟袅袅。
古往今来,紫色向来代表贵气,天宸紫薇星,天下紫禁城,紫气东来,祥光西起。
宋琸着一袭紫衣,背对着门口,仰头看画。
墙上挂着一张画像,定眼一看,画像上的女子无论五官还是神态都与时宴出奇地相像。
“拜见兴王殿下。”时宴双手交叠,举过头顶,俯身行礼。
宋琸闻声立马转过身,目光死死锁定在只出现在梦中的这抹蓝色身影上。
“宦黛,你先出去。”
宦黛不满地望了一眼时宴,尽管心有不甘,却依旧无可奈何,只好转身出去,顺便替二人将门关上。
屋内只剩下时宴和宋琸两人,宋琸蹲下身去,食指勾起时宴的下巴。
两人视线被迫相接,时宴忍不住动了动眉头,她这细微的动作叫宋琸看了去,宋琸噗嗤笑了出来。
“没变,一点都没变!这柔中带刺的性子还跟以前一样。”
时宴眉头更紧,她可不是来听宋琸奉承她的,她片刻都不想跟这个变态待在一处,呼吸同一空间的空气。
“殿下若是有要事吩咐,叫人传个话就行了,何必麻烦那位李大人亲自跑一趟,白白惹得人家不高兴。”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宋琸却没有因此黑脸,反倒是叫她起来说话。
跪着确实不大舒服,时宴毫不犹豫地就起了身。
又是惹得宋琸几声笑。
“对,就是这股劲,本王喜欢!”
时宴还在想这人究竟发什么神经,难道皇家人都这样,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么?
谁料宋琸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后方,一手搂住她的肩,瞬间让时宴腾空,一个急转身她便坐在身旁的桌案上。
桌案上无数宣纸尽然飞起,时宴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地面上一张张的都画满了画像,而那些画上的人,神态如此熟悉,只有对一个人无比熟悉,将她的样貌无数细节,她的各种细微表情刻在骨子里才画得如此传神。
就连时宴自己都蒙了。
地上怎么有无数个她啊!
高兴的,宁静的,惊恐的,害怕的,哭泣的,温婉而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