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欣喜的同时心中又五味杂陈。
原著中莲衣的关键作用在于,正是他在危机关头意会出了神女,也就是宋誉母亲在他身上的用意,悟出了双相令, 将此事告知好友宋琸。最终原著只将这其中的腥风血雨波谲云诡一笔带过, 至于神女究竟是什么用意, 双相令究竟是什么,宋琸最后关头究竟对宋誉做了什么不得而知。
这样一来, 她与莲衣, 终于只能是对立面。
时宴此刻的心情如压低的灰云那般,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她想追求的那一点点轻松愉悦终究是镜中月水中花,还不用她亲自动手, 幻境就破灭了。
莲衣坐于佛前的蒲团上, 他的身后是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坐在莲花座上, 目光慈悲,神圣庄严。
他坐下来的第一眼似乎就发现了众人中间的时宴,眼底显然也划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投去一抹温和的笑。
时宴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回神,朝其回以一个微笑。
宋誉注意到二者之间微妙的交流,微微扬起一边的眉。
“你们认识?”
“嗯……嗯……”
时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好含糊地拖长音节,彼时莲衣恰巧开始朗诵经文。
他一句,小僧们便跟着读一句,再由莲衣解释其中的含义,帮助小僧们早日参透领悟深奥神秘的佛法。
这才让时宴有机可乘,躲过了他的问题。
宋誉见状,也不再追问下去,只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黑曜的眸底似有暗潮涌动。
与众人一样,时宴双手合十,盘腿而坐,只是偶尔半睁开眼偷偷观察身边的宋誉,观察他什么神情。
宋誉后背笔直,阖眸静坐,像一尊漂亮的神。
宽敞的法堂四周摆放着菩萨神佛的金象,诸佛低眉慈悲笑,菩萨从不言语,郎朗诵经声中,众人艳丽地呼吸着庄重的经文。
莲衣诵读的是金刚经,时宴对此并不熟悉,只知道这是一本十分经典的经文,不少读者称其为包含宇宙大智慧,读起来生涩难懂,像是啃一块坚硬的骨头,半天啃不下一块骨头屑。
不过她对理趣经倒是有较为肤浅的了解,那是一本有关男女爱欲、有关人的□□和内心的一切欲望有关的经文。
诵经完毕后,有小僧人给他们送去洗漱之物,走回厢房时,宋誉同她聊起了这一点。
“如何,听完方才的讲解,可有什么收获?”
时宴实诚地摇头,“一无所获。”
毕竟她就是个俗人,不太聪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也没有高尚的追求,更不追求万物中蕴含的深奥哲理。
“那是正常的。”宋誉单手抵唇轻笑出声,“宫中常有妃子吃斋诵经,身处那么大一个欲望的笼子里,也不知她们最后有没有悟出什么真理来。”
“殿下过去了解过这些么?”时宴问。
“偶尔吧,看书的时候总不免会接触到一点。”宋誉平静地回答,然后侧过头望向她,问:“你呢?过去在宫中或多或少会与一些妃子们打过交道,有什么了解么?”
时宴想了想,才缓缓道:“没太多了解,偶尔在藏书阁翻到过一本书,读了许久没读出什么所以然,只记得其中一句话。”
“什么?”
“妙适清净句,即是菩萨位。”
这句话便是出自理趣经中,不过不是她无意间从什么藏书阁中看来的,而是熬夜看小凰文中看到的。
大概意思就是男女交合时产生的那种感觉正是清净的菩萨境界,妙不可言,飘飘欲仙,如登仙界。
当时看完那本小凰文后,时宴觉得自己境界突然得到了升华,阅后果然妙不可言,竟然在小凰文中感受到心灵得到了洗礼,朝着真理更进了一级阶梯,因此她对理趣经这本经文记得很清晰。
她本是想在宋誉面前装一装,谁知宋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十七清净句?”
“殿下读过?”时宴也惊了。
她突然又想,是不是正是因为宋誉读过这本书的原因,所以在念到那些下流恶俗的故事,听到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时才能如此冷静,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偶然读过一次。”他点点头,“你还记得那十七句话是什么呢?”
“这我倒是不记得了。”
一个丫鬟,能知晓理趣经这种记载根本思想的经文就已经很不错了,若是还能将其内容背出来,怕是连她自己都瞒不下去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无碍,你这样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这般聊着,二人已经到了各自的厢房前。
接下来并没有特殊安排,早饭送至昨日的寝堂,也可根据自己意愿回屋享用。
时宴回到屋内,简单洗漱过后,躺在床上闭目思索着下一步再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