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胃里一阵翻涌,但那种难受的感觉还是被她用力压制了下去。
这个时候,她不想这么没良心让宋誉觉得她是在嫌弃他。
“殿下,你还能走吗?”
他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找一个大夫,治疗二人身上的伤。
时宴捡起一旁的纱布,胡乱绑在脖子上止血。
她的伤比起宋誉的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难怪系统说要她确保宋誉活到最后。
他这样隔三差五就要流一次血的,确实有千个万个可能随时丧命。
“殿下,你还能走路吗?”
宋誉挣开双眸,眼底一片猩红。
“应该行。”
她低头看了一眼血糊糊的掌心,是碰到了宋誉身上沾染上的。
可想他身上是多么血肉模糊。
“那就好,我扶你起来,带你去找大夫。”
宋誉几乎绝大部分的重量都倚靠在时宴身上。
时宴身高不算矮,甚至是她很满意的高出平均身高一个脑袋的高度,可在宋誉面前,却又显得娇小一只。
渡过了方才的紧张,时宴身上的伤并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她一心在寻找大门出口,没注意到宋誉眼神的变化。
宋誉眸色不变地垂眸盯着时宴。
距离之近,让他还能看清饱满的双颊鼓起的可爱的弧度。
她的皮肤很好,阳光照射下他看清了上面稀疏浅浅的绒毛。
恍然间。
宋誉想起在京城的时候,他第一次算计接近唐梦的计划就是被她搅浑的。
那时时宴落水,大喊他的名字,自己将人从水里救上来,也是这般好的阳光,时宴贴着他的胸膛,柔若无骨,娇俏动人。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景象,却是不同的心境。
女子香淡淡的,飘入鼻腔,侵入心底,莫名的,他心底腾起一丝触动。
他曾无比厌恶又恶心这个女人,恨不得她死,想掐着她的脖子看她窒息临死前那痛苦的表情和绝望的挣扎。
可到了今天,他似乎发现自己已经不想让她死了。
甚至听说她死了以后,这么多年筑起的心墙在那一瞬间竟悉数倒塌,狼狈又可笑。
宋誉想自己对时宴的感情是特别的。
可能不是爱,但一定是有别于其他人的。
她就像空气,存在的时候惹不起一丝注意力,消失以后才发现会如此窒息。
那日危机关头,他想自己必须救唐梦。
他不能放弃唐梦背后的权势,不能眼睁睁将掌握大宁经济命脉的水道河运拱手让人。
可当他的匕首方射|出袖口的那一瞬间,一阵强烈的后悔排山倒海之势压上心头。
令他十分惊讶的是,当性命危在旦夕,只需要一点点偏差她就会死的时候,时宴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地做出最果决的判断。
挣脱,反杀!
因此,他更加确认了时宴并非以前那个愚蠢的时宴。
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笃信不疑。
面前这个时宴与那渔户之女接触才短短几个时辰,就能假扮她到毫无破绽的地步。
细微到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一颦一笑,渔户之女喜欢蹦跳的行为,她都学得入木三分。
她非但不愚蠢,还聪明得很。
至于她的真实身份,宋誉很有耐心地期待她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如猫捉老鼠般静静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演戏。
时宴总觉得宋誉的眼神愈发炙热,火辣辣的视线从她的脸颊下移,到她缠上纱布的脖颈,就这样往复试探。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按照以往的经验,宋誉约莫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难道又想拧断自己的脖子?
时宴喉咙一痒,手握拳抵嘴清咳两声。
“殿下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宋誉的脑袋又稍稍向她的身体紧贴了几分。
这点细微的动作令时宴一瞬间有些僵住,但很快恢复如常。
宋誉感受到她的异样,只是她冷静得太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去欣赏她是什么表情。
时宴听他施施然笑道:“多亏了你买的那包蜜饯。”
“蜜饯?”
“嗯。”宋誉勾着唇角,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那店家说你对我有情,甚至不惜破坏我与唐梦之间的感情来也要勾|引我,明知我与唐梦约会却在我身后紧随不舍,试图用一包蜜饯勾我与你沉沦。”
时宴:?
尽管她确实有勾引宋誉的想法,可是被这么明晃晃地抖出来,时宴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心虚地想立马撕开一条裂缝把自己埋进去,险些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怎、怎会如此。”时宴尴尬地笑了笑。
“是啊,我也很意外呢。”宋誉勾唇笑道。
双眸流光溢彩,阳光照在他身上,好像一尊慈祥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