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皇帝这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便是冲着军权去的!
他要除掉杨率这个横行霸道多年的“土皇帝”,亦要除掉匈奴这个恼火的外患!
匈奴这一仗是势在必行,他要稳定后方,要借此立威,更要借此选出一拨良将!
良将名单里,柳云的弟弟柳炽便在其中。
如今北边的消息,便是柳炽快马加鞭,送回京中的。
两人就北边的敌情商议许久,心照不宣地定下主将之后,皇帝这才轻出了口气,看着外面已经近圆的明月,叹息一声,道,“眼看又要到月圆之夜了,你这身子...”
“无碍。”柳云垂下眼睫,不语多说,李建云却还是说道,“如今宫里秀女众多,难免叫人钻了空子,又或是有人按耐不住,依朕的意思,你不若出宫几日。”
“宝华寺的圆慧大师精通医术,对外便说是父皇的冥诞将至,你出宫祈福,也算说得过去。”
柳云的呼吸声很轻,不知是不是李建云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张脸纵使映着橘色烛光,可还是苍白到透明。
他眉宇间不由得染了几分薄怒,可瞧着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望过来,他心中的气愤又闷了回去。
柳云不甚在意地轻笑了一声,“身边人至少还是可信的,只要守住寿康宫,也不怕外面那些人有什么别的心思。”
“何况正是选秀女的时候,宫里怎么能没个主事的人?”
李建云沉默半晌。
“若让她知道,又要同你生气了,当初,她本就是...”
他没说是谁,柳云却顿时眉心微动,之前恍若老僧坐定的寂寂死气活了几分,神色之间多了些异样的鲜活。
“她不会知道的。”
柳云立马截断了李建云的话,像是在同他争辩,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等她做了女官,要完了这笔账,不论日后是否成亲,她至少都能顾好自己。”
李建云微微侧目看向她。
他没说做了女官,沈月章日后根本就嫁不出去。
他也没说柳云的自欺欺人和欲盖弥彰。
他们三个一起长大,沈月章就不必多说了,他自认,自己是这世上,最了解柳云性子的人!
他明白柳云的无可奈何,明白柳云的理智和放手,更明白柳云的病态和占有。
她的理智让她明白,沈月章不可能入宫,她的理智告诉她,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可人从来不是理智的。
李建云喉结微动,“你...甘心?”
柳云垂眸不答。
她也没什么好答的,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沈月章最厌恶的地方。
李建云舔了舔唇,眉宇间多了几分火气地撇过头去,语气极为不好的,“从小到大,她最是听你的!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豁出名声婚事做女官这样的事,你让她做,她便也乖乖听了,若是你愿意...”
“并非是我让她做她便做。”柳云薄唇轻起,目光淡淡,“是她知道新帝登基,头两年不容易,你既寻到了她,她便帮你,你我于她,都是一样的。”
李建云指尖蜷缩,半晌,肩膀一松,又是一叹。
两人静坐良久,只听烛火簌簌,半晌,瑞雪敲门,是宫外派去跟着沈月章的暗卫送来了消息。
柳云没避讳着李建云,拆开了密信查看。
永乐巷接人?
接的想必就是裴家那个侍女了。
之后,茶楼听书,安仁街闲逛,千金坊遇钦天监监正之子段良...
柳云一字一句地看过,像是过去的每一天一样,视线缱绻的看着那生硬的字迹。
可忽而,柳云视线一冷,攥着纸张的指尖蓦的收紧。
李建云立刻察觉到了柳云的异样,他接过柳云手里的信件,粗略一扫,只见信件的最后一列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万花楼!
万春楼之后还有一列小字,像是注释——为万花楼九娘一掷千金,抵足夜谈,至今未归。
李建云飞快地瞥了眼柳云的乌云盖日的脸色,唇角抿的很紧,才没露出那几分隐忍笑意。
他用力皱着眉头,“闺阁女子,深夜去这种地方,简直是...不成体统。”
他轻咳两声,义正言辞的,“朕觉得,这样的事还是该宫中做出表率,管上一管,太后以为呢?”
第15章六尺半的男儿!
每逢三月、六月、九月、十二月的十五,万花楼中会有一场赏花宴。
赏花宴上,浮光声动,脂艳飘香,楼里花娘各展其才,花魁压轴表演!在万花楼最鼎盛的那些年,前去观宴的亦不乏皇宫贵族。
让赏花宴如此声势浩大的原因,自然不只是因为三月一次的表演,还在于这选花魁的方式,是由客人票选!
票价十两一张,最后票数多者夺魁,为了捧自己中意的花娘夺魁,王公贵族,为此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