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有道理,沈月章没反驳,还跟着点了点头,当着她爹的面,就拉着柳云的手肘晃了晃,一脸语重心长的,“我爹说得对,你得小心啊!”
老侯爷瞧见两人拉拉扯扯,心中立马涌上一阵不悦,只是听沈月章赞同他的话,老侯爷又是一恍神。
他自然没料到自己姑娘还没彻底参透这场情缘,压根也没想到她是根本没听懂在这场交锋!
先前的顶嘴,老父亲都还当她是在故意顶着自己,实则是表明要和柳云在一处的立场!
可这又忽的同意...老侯爷皱着眉。
她这么快就想通了?
不等老侯爷开口,柳云却忽地甩开了沈月章的手臂。
她方才就一直垂着脸,老侯爷瞧不见她的神色,这会儿甫一抬头,老侯爷才就着明晃晃的月光,看见了她眼眶的通红。
几分颜色,让柳云那张脸更添了秾稠的哀怨和凄切,像是素白的花瓣,被人揉弄之后,生生添上了的重色。
她紧紧盯着沈月章,语气中带着一分的希望,还有七分的质询,以及两分的受伤。
“你刚刚说,你说你从没想过和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白头到老,是吗?”
她这话问的艰难,最后两个字几乎就是两个颤抖的气音,沈月章愣在了原地,老侯爷则背过手,长长叹了口气。
果然啊,和他想象里,那些带着孩子来找爹的女子神情一模一样!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沈月章。
造孽啊!
沈月章也有点蒙。
那话本来就是用来应付她爹的,她从前这么胡扯的时候,柳云从来都接的好好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她拼命给柳云使眼色,结果眼皮都快抽筋了,柳云还是深深喘息地,问她,“你从没想过和任何一个人白头到老是吗?”
沈月章挠了挠头,又为难地瞥了眼她爹。
老侯爷脾气大,但素质很高,他虽然是来棒打鸯鸯的,可眼前两人这俨然一副小夫妻吵架的样子,还是让老侯爷下意识撇开了视线,甚至在沈月章看过来时,还莫名有些偷窥了人家私事的心虚!
他扭过了头才发觉不对,想看回去,又放不下脸面,索性朝前头走了两步,一手搭在那半腰高的磨盘上,一脚踩上了倒霉闺女的另一只绣花鞋。
他没回头,但沈月章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传过来。
“我糊弄我爹的!”
被糊弄的老侯爷:“......”
老侯爷的暴怒在升起的那一瞬,又被理智压回去——呵,这些哄女人的把戏,居然还拿他当借口!
老侯爷不信,听后头的动静,柳云也不信。
不仅不信,两个人还吵起来了!
柳云声泪俱下的,“沈月章,你说裴大人和你有血亲,说阿桑只是你朋友。说照顾郡主是你的职责所在...呵,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是,”沈月章没反应过来怎么又提起了这一茬,“怎么不信啊,这就是事实啊!”
“事实?”柳云冷笑一声,“事实便是你在猎场痛郡主寸步不离,入了夜还在教她骑马!”
“你好善的心思啊!沈月章我也不会骑马,可这么多年了,你知道吗?你有想过教一教我吗?”
话落,柳云眼角滑落一滴清泪,落至脸颊处,晶莹剔透。
沈月章被那滴泪摄去了魂魄一般,眼睁睁看着它滚落入身.下泥土,而后柳云又满脸凄切道,“我不明白,在我心中,我亲弟弟都不及你,可沈月章,你为什么可以对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这般费心费力?你身边为什么总是那么多人?她们比我好吗?比我对你好吗?你为什么可以对她们那么宽容不计较,而我...你告诉我,我不明白。”
柳云哽咽的厉害,眼睛里汪着晶莹剔透的水意,她眨了眨眼,试图将那几分泪意压回去似的。
沈月章也懵的厉害,只是她这般哑口无言的样子,落在老侯爷耳中,便是被诘问的没有还嘴的底气。
老侯爷犹豫再三,还是又走回来,并且试图拉架。
“娘娘,沈月章这丫头自小就不成器,胡闹惯了,明日就是中秋了,大过节的,就别...”
他没说完,柳云只冷冷自嘲一笑,“今日正好请老侯爷为我做个主,我那寿康宫,只不过是她沈月章散衙之后蹭饭的去处!而我,也不过是你闲来无聊,用来把玩的木偶,对吧?”
“柳云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月章脾气彻底上来了,她从地上站起来,“评理就评理,爹你说,我什么时候就闲着无聊了?你自己那寿康宫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不轻易叫人进!”
说到这,沈月章忽然想起来,拉着她爹的袖子控诉,“爹,在猎场的时候她还叫人守着帐篷不让我进,大晚上的,我在外面被咬了好大一个包,爹你评评理,究竟是谁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