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安都没见过,可这中年男人却知道他的名字。
赵时安感觉到易之攥着他的手紧了紧,他抬起头,听到易之说:“进去再说吧。”
那中年男人应了声“好”,带着身后二人侧身让开了路。
易之拉着赵时安率先进去,那三人跟着进来掩上了门。
带头的中年男人正想领着二人给赵时安行礼,却被易之的话说得愣在原地。
“时安,这是书铺掌柜,旁边是给你找的教书先生和武学师傅。”
赵时安点了点头,第一个反应是看向易之,纳闷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完全没注意到中年男人将要弯腰的动作顿在半空中有多尴尬。
中年男人直起腰,握拳抵住唇边轻咳了两声,尴尬地笑道:“都坐,都坐。”
五人围着桌子坐下,易之开口重新给易之介绍了一遍人。
“这是书铺掌柜周掌柜;旁边的书生是田先生,他教你念书;那位是卫师傅,教你习武。”
“周掌柜好……”
赵时安刚打了一声招呼就被周掌柜笑着阻了话,“使不得,使不得,鄙人周林览,直呼姓名便是。”
那书生跟着说:“在下田进。”
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冲他点了下头,“卫望。”
赵时安一脸茫然地看了看三人,又去看易之,不明白为何大家都让他直呼姓名。
只见易之冲着对面三人冷笑一声,对赵时安道:“他们让你这么叫,你便这样叫吧。”
赵时安担忧地扯了扯易之的衣袖,“咱们家钱够请先生吗?”
易之眼底浮上一丝暖意,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和地说:“你放心,你只说愿不愿意这两位教你?”
赵时安似懂非懂地问:“那他们也跟着咱们去云埋山吗?咱们家里住得下吗?”
易之沉默了一会儿,周林览急着想要说话,却被易之瞪了回去。
“不是去云埋山,是以后你就住在镇上,就在书铺学。”
赵时安本能地将易之的衣袖攥得更紧了,“那易之你呢?也跟我住在镇上吗?”
“不,我还住在山上……得空就来看你。”
谁知赵时安听了这话,眼眶迅速红了,他站起了整个扑到易之怀里,紧紧抱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易之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易之想把他从怀里抱出来,却发现自己手抖得使不上劲儿。
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三岁那年被他从一片火海的齐国王宫抱出来的孩子,是他养了整整七年的孩子。
他哪里舍得把他让给别人呢。
易之用力闭了闭眼,将心里的酸涩压下去,他伸出宽厚的手掌抚了抚赵时安的脊背,轻声说:“没有不要你,时安,我要陪着你长大的。”
赵时安抬起来,一双哭红的眼睛望着他,“真的?”
易之极有耐心地哄他:“真的,时安先待在这里好不好?我去隔壁跟着几位先生说说话。时安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回山上去。”
赵时安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安,却听话地松开他,“那咱们一会儿快点回去。”
“好。”易之点点头,示意三个人去外面。
易之临走前还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才轻轻关上了门。
四个人走到隔壁房间,才刚关上门,周林览就冷笑一声:“卫公公把世子殿下养得未免太单纯了些!”
易之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见他不说话,周林览更是变本加厉地说:“世子殿下必须尽快交给我们来带!否则灭国之仇不知何时才能报!”
田进笑了笑,开口道:“周兄稍安勿躁,易公公跟在世子殿下身边多年,感情深厚也是人之常情。”
他画风一转,看向易之,“只是……多年之后事成,若是叫世人知道世子殿下是一个太监教出来的,也不太光彩。您说对吗?易公公?”
“你!”易之幼时一进宫,便被选为当时还是世子的齐王身边的侍读太监,齐王一直对他青眼有加。等齐王坐上王位,他便顺理成章做了总管太监,从没被人如此贬低侮辱过。
他自知自己身份上不得台面,但对面这两人身份也并不是多高。
他强忍着怒意,开口道:“二位莫要太嚣张才是,当年二位在齐国,也不过是袁相的门客,怕是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吧!”
不等对面两人反应过来,他又继续道:“昨日庙会,你们两个一个人特地引开我,一个人去找世子殿下说些要不得的闲话。是你们二人不守信在先!”
周林览正要跟他继续吵,却被田进不动声色挡住。
田进对着一旁抱着剑倚着墙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之外的卫望道:“不知卫大人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