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名字啊。”赵时安有些茫然,难道“易之”也是什么长辈称呼?
大牛是村里少有的“见过世面”的孩子,曾经跟着在镇上做生意的亲戚在镇上做过几个月的学徒,后来亲戚做生意亏了钱,大牛只好回到云埋山。
作为三个人里面年龄最大,见识也最广的孩子,大牛这下也搞不明白那个很凶的老头是赵时安的谁了。
好在这事儿很快被抛之脑后,三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儿,一路从山上打闹到山下。
太阳刚落山,几个农人扛着锄头回家。
“王叔好!”
“王婶儿好!”
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跟路过的人打着招呼,又往村口的方向跑去。
两口子笑眯眯应了,王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问旁边的男人:“哎,那领头的小孩儿是谁啊?”
王叔答道:“……不知道,瞧着眼生。”
“管那么多做什么?回去做饭了。”
三人一路连跑带跳到了村口,到底是小孩子,都不带大喘气的。
赵时安脑袋转了一圈儿,村头小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回头问二牛:“你说的新来的货郎呢?”
二牛吸了吸鼻子,生怕老大生气,连忙道:“我今天听得特别清楚!我爹跟我娘说今天就是有货郎来村里,还要在村长家借宿一宿,明天才走呢!”
大牛也跟着说:“我也听见了,而且以前那个货郎每次来都在这儿摆摊!新来的肯定也是!”
赵时安也不想动了,此时天刚黑,倒还看得清路,他一屁股坐到村头的大树下,两个小孩见状也跟着他坐在一起。
不多时,从村里走出来一个人影,二牛蹭得站起身,指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对赵时安喊道:“老大!就是他!”
那货郎走近了,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三个小孩儿,想来也做不成什么大生意。
赵时安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有糖吗?”
货郎倒也爽快,拉开货箱的抽屉叫他凑近了看,一块块不算太规整的糖正躺在抽屉里,看着诱人极了。
“这糖怎么卖?”
“三文钱一块儿。”货郎答道,他压根儿没觉得自己能卖出去。
云埋村地方又偏,人都穷,从前那个货郎一个月才来一次,大多是以物换物。
糖这种稀罕东西在云埋村根本卖不出去,有些富裕些的村子才会有人买几块儿给自家小孩当零嘴。
他虽说最近才接手这个生意,但这些他都提起搞清楚了,因此没什么指望,这一天下来,只有村长的女儿在他这儿买了两截红头绳。
赵时安捏了捏裤兜里的铜板,对货郎说:“两文,我就多买几块儿。”
“哦?你要买多少?”
“你先说两文行不行?”
货郎每个月走好多地方,还是头一次遇到小孩跟他讲价的。他觉着新奇,笑着说:“你要是买五块儿,我就给你算两文。”
赵时安咬了咬牙,说:“我买五块儿,你再多送我一块儿,以后你每次来我都买五块儿!”
“那我怎么知道你每次都来买五块儿?”
赵时安扬起还带着稚气的小脸,一脸严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货郎叉着腰笑出声,从货箱里捡出六颗糖用纸包好给他,借钱的时候好奇地问:“你家大人呢?知不知道你花这么多钱啊?”
赵时安接过糖没说话,一旁的二牛插嘴道:“他……他爷……不是,他们家大人才不管他这些,只知道让他读……”
“二牛闭嘴!”大牛到底年纪大了懂些道理。
二牛被大哥凶了一句还有些委屈,瘪着张小嘴。
货郎心里了然,但也没多说话,他倒是还不知道这穷乡僻壤还有供得起孩子读书的人家。
村里不如大户人家那么计较,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出来说些农家闲话,男男女女分开站着,也能说些话。
货郎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说不定还能再有几单小生意可做。
赵时安带着兄弟两个走远了些,把糖分给他们一人一块儿,小大人似地揉了揉二牛的脑袋,“我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家吧。”
二牛没心没肺的,拿着糖就已经不觉得委屈了。
兄弟两个看着赵时安走远,大牛一脸严肃地对舔着糖的弟弟说:“安安平时会读书写字,还分给咱们糖的事,一定不能告诉别人!爹娘也不行!”
“为什么?”二牛一脸懵懂。
大牛虽然心里隐约明白是个什么原因,却也给弟弟解释不清楚,只好吓唬他:“你要敢说出去,我以后就不带着你和安安玩儿了!他给的糖我也不分给你!”
大牛想了想,又接着说:“要是村长家的那个小越知道了,就更欺负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