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浮生笑出声,“原来陛下是怕张忻呢。”
赵时安握着穆浮生的手,两人在黑夜中潜行,“我才不怕他,张忻就是太唠叨,比他师傅还唠叨。”
穆浮生沉默了一会儿,“易之他……”
“他死了。”
穆浮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二人运起轻功,速度极快,气息都有些不稳。半晌,穆浮生才说了句:“节哀。”
“无碍,他要是知道我不仅报了仇,还当了皇帝,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赵时安嘴角噙着笑,穆浮生在身边急速退后的万家灯火中转头看他,见他眼中分明有落寞。
生于乱世,人总是各有各的苦楚,
二人赶着张忻回宫前到了温室殿,殿中无人,没有点灯。
赵时安在黑暗中松开拉着她的手,穆浮生想要转身离去,却被赵时安的声音定在原地,“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夹杂着忐忑和不安。
穆浮生借着月光看他的眼睛,神使鬼差应了声好。
殿门发出轻响,是张忻进来了,见到里面有两个人影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喊人,就见其中一个动了动,“是朕。”
张忻一愣,看到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子身影,连忙笑着说:“恭喜陛下!奴婢这就告退!”
他关上门出去,赵时安还能听到他中气十足地喊几个宫女:“今夜热水备足,听明白了没?”
赵时安尴尬地挠了挠头,手忙脚乱地点燃了身旁的灯,“我……我叫他们送水,你先沐浴。”
说完他才想起来,温室殿后殿就有汤池,要什么热水。赵时安一脸懊恼,手心都出了薄汗。
穆浮生笑了笑,像小时候那样踮起脚揉了揉他的头顶,“你紧张什么?”
--------------------
第11章
==================
他们许久不曾如此亲昵过,之前的几次牵手,都是他主动,穆浮生只是没有拒绝。
从前他没有她高,穆浮生就老爱拍他的头。后来他逐渐长得比穆浮生还高的时候,穆浮生一伸手,他便主动将脑袋低下来凑到她面前。
每当这时,她总会笑着说:“时安真乖!”
这样想着,他低下头任由穆浮生摸了摸他的脑袋。
“温室殿后殿有一处汤池,姐姐去试试吧。”赵时安将穆浮书带到后殿,又叫了几个宫女进去伺候,自己让张忻抬了热水进来在浴桶中将就了一下。
张忻的脸色有些古怪,赵时安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白了他一眼。
共浴这种事,他现在是半点不敢想。
赵时安在蕙草殿睡得久了,现在跟穆浮生同床共枕简直是轻车熟路。
温室殿的太监宫女知道他的习惯,将茶水添好,灭了烛火留下床头一盏就出去了。
赵时安拿出柔软的布巾给穆浮生擦半干的头发,穆浮生没有拒绝,拿了他平日常翻的几本游记来看。
“这书中写过去燕朝的寒冷之地,终年冰雪,其实没有这么夸张。”穆浮生翻了几页,忍不住评价。
“姐姐如何知道?”
“这地方就在原来的吴国,如今是归属新燕了?”
赵时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吴国冬日极冷,夏日凉爽。”穆浮生笑了笑,“这种环境其实不宜种茉莉,但母后喜欢,父王便年年夏日为她栽种。臣妾宫里也有些,只不过疏于打理,早已枯萎了。”
赵时安为她擦完头发,从她手里把书拿走,吹灭了摇曳的红烛,“我已经吩咐张忻将蕙草殿周围都栽上了茉莉,再过几月便能开花。京城冬日比吴国要暖些,想必更好打理。”
二人躺在床上,穆浮生不自觉离他近了些。
床帐间满是茉莉的清香,搅得赵时安心猿意马,二人面对面躺着,离得极近,鼻息相闻。
赵时安逐渐适应了黑暗中的环境,他隐约看到穆浮生应是闭着眼睛,小巧的鼻头下便是饱满的嘴唇。
他轻轻凑过去,在她的薄唇上印下一吻。
“好软”,他想。
赵时安停留了片刻又缩回来,霎时心如擂鼓。
穆浮生没有动,呼吸都没有乱,许是睡着了。赵时安轻轻翻了个身,睁着眼睛看向账顶,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日穆浮生陪赵时安用了早膳才回自己宫里,走之前她凑近赵时安轻轻说了一句:“臣妾夜里觉浅,陛下。”
张忻眼睁睁看着穆美人说完话走了以后,赵时安愣在原地,一层薄红从耳根漫上了脸。
这段日子两人之间十分融洽,心照不宣地不再谈论过去,赵时安也不再执着于追问,他盘算着蒐的时候趁着可以出宫,带上穆浮生回一趟吴国,到时候一切自然而然地就有了结果。
春蒐这日,赵时安带上穆浮生,百官随行,前往京郊的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