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庭:“去哪?”
“楼下坐坐。”
顾晏恒没停下,一边往外走,靠近门口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又丢下一句:“耳朵疼。”
这话配着林子昂的歌声其实没什么毛病。
问题是,一直到纪时安进来为止,林子昂持续的鬼哭狼嚎那么久,也没见他有什么波动,像是自动屏蔽了噪声一样。
这会儿纪时安刚进来不到两分钟,他那边就听不下去了。
所以此刻他丢出来的这三个字,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多想的,听起来像是解释,又刻意得不如没有。
包厢里的人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转。
纪时安没说什么,只视线从顾晏恒离开的背影收回来,垂着眼有些愣神地盯着手里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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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吧台。
“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
任庭在顾晏恒旁边的高脚凳坐下,撑着桌面问:“跟时安闹什么呢,你故意的吧,不怕那丫头发起火来,真不理你了?”
顾晏恒看他一眼,屈指敲了敲大理石桌面示意服务员倒酒,没接这话。
任庭想了想:“那天听向老师提了一嘴,她跟她那个男朋友好像分手了。”
“不想听,一个字都别提。”顾晏恒声音冷而直接,晃了晃酒杯:“关我什么事。”
任庭有些意外,不过这种时候的顾晏恒他也没辙:“行。”
任庭其实平时话也不算多,这会儿顾晏恒不想听,他也就真的没再多说一句。但他不说,身边男人的情绪也没见得变好,甚至整个人的冷意反而更重了几分,面色冷然地喝酒。
过了会儿,任庭叹了口气:“你俩...你打算怎么办?”
话音刚落,酒吧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驻场台的位置一个男生抱着吉他跨上去,很快少年好听的歌声通过麦克风传来出来。
顾晏恒一开始没说话,任庭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刚想借着上台的新驻唱转开话题,却听见顾晏恒忽然开了口。
“我打算怎么办?”
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任庭下意识朝他看去。
这会儿吧台这儿只留了几盏壁灯,灯光不轻不重地洒下来,勉强将四周照亮了几分。
男人的位置刚好在这几分边缘,他大半个人清清冷冷地匿在昏暗里,这句话说完之后自嘲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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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了勾唇,再开口时,声音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我没打算......打算什么,我敢么?”
顾晏恒半垂着眼,他这会儿看起来格外冷静,几分钟前身上那股莫名的不快像是已经被酒精完全压了下去,看起来清醒又理智。
他长指随意地把玩着酒杯,在灯光下冷静得让人看上去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分了也行,还能多长点记性,她想喜欢谁也没所谓,每次跟我凑一块那模样看了都替她累...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动一下都费劲。”
“就是挺烦的,在不在我面前都烦。”
他伸手拿酒瓶,空了,这似乎让他有些不满,皱了皱眉随手将瓶子推开:“我没打算,也没想跟她闹什么,只是现在不想看到她,看到就烦,你懂么?”
小姑娘可怜巴巴红着眼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居然当着他的面前为别的男人哭。
顾晏恒勾唇冷冷哼笑了声,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真当我脾气很好吗?”
任庭有些意外。
顾晏恒很少有把心里话说到这种程度的时候,他扫了眼空酒瓶的标签,又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下,但顾晏恒酒量一直很好,所以他这会儿也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酒精的作用。
他这段话前言不搭后语的,那几句翻来覆去的“没打算”无论是不是无意,这会儿听起来倒有了点别的什么意思,跟自我洗脑似的。
任庭勉强猜个七七八八,只是在听到最后这句眼皮轻轻跳了下,没忍住笑意:“哥们,你这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没人觉得你——”
脾气好。
这几个字没能说出来,任庭视线扫到顾晏恒身后,目光顿了一下,话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纪时安站在原地没动。
她原本是下来打算看看情况找机会跟顾晏恒说上话,她觉得这人好不容易回来,最好还是先不闹了,他要是生气的话,她哄哄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也想过了,顾晏恒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才会生气,不管是以为她因为一个出轨的前男友要死要活看不过眼也好,还是对她自己的选择,他不想听她的抱怨也罢,甚至...就算他只是单纯地因为她喜欢赵砚生气也行吧。
总归不是没有原因的。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成熟稳重的纪医生了,就当她人美心善不必跟他计较那么多,顾晏恒不想听,她以后不再提这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