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洵的面色冷峻下来,阿风心头一跳,他连忙问道:“小娘子今日出城,可是有什么不妥?”
江洵点一下头:“今日长安城外突然下了暴雨,自下午到现在一直未停过。”
阿风惊骇的说道:“怎会如此?但城内自始自终都未下过雨。那小娘子和阿萝二人,岂不是被困在城外了?”
江洵想到孟锦绣如今多半被困住,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让阿风稍安勿躁,问明了方向,然后就快步出了食肆,翻身上马匆匆朝城外赶去。
……
渔村中,孟锦绣是被一道惊雷给震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听着外头雷雨交杂,电闪雷鸣将屋内都照亮了,她扭头看一眼时间,才刚到戌正。
孟锦绣不安稳的翻了个身,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阿松的声音。
孟锦绣推醒阿萝,自已走过去开门,就见阿松抹了一把头脸上的雨水,焦急的朝孟锦绣看过来。
阿松说道:“孟小娘子快和阿萝随我去山上,村正也正在叫醒其他村民,喊大家一同去山上避避。”
孟锦绣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见是阿婆带着两个小的匆匆穿油衣油鞋,又拿了伞和斗笠递给孟锦绣和阿萝。
孟锦绣一边接过来穿好,一边问道:“可是河道的情况不好?”
阿松点头:“今夜雨下的太大太急,恐怕要将河道冲了,若是决了堤,怕是整个村子都会受到殃及。”
阿萝攥紧了孟锦绣的手腕,听着外头的雨声,声音哆嗦着叫了句“小娘子”,孟锦绣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回握了一下阿萝的手,赶紧出了门,跟紧了阿松朝山上走去。
夜里路崎岖难走,周围风雨雷响彻耳边,听的人心里发慌。好在距离山不远,说是山,其实并不太高,只估摸着像处高坡。
狂风骤雨中,孟锦绣不时搀扶一下阿婆和两个孩童,又提醒几人千万不要走树下面,以免被雷击了。
几人脚下踩的土地混合了泥和雨水,虽然穿着油鞋,但雨水仍然朝鞋和衣服里灌,才走几步路,孟锦绣一行人身上已经湿了大半。
这样艰难的行了一段,阿松见到前面的火光,松了一口气,回头说道:“孟小娘子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孟锦绣自雨幕中抬起头来,见山上一座道观模样的房舍。她点了一下头,同阿松一起搀阿婆上了最后一截石阶,有两个村民见了,赶紧过来帮忙将她们拉上去。
等几人进了道观,将大门关上,外头的风雨声才小了许多,听着却仍让人心里发慌。
孟锦绣来不及管衣服和鞋里的水,先朝屋里看了过去,就见道观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老人妇孺多些,想来都是渔村中的村民。
村正瞧着约莫五十多岁,胡子已经花白了大半,他先将阿婆和两个孩童安顿好,又走过来,朝孟锦绣歉意的开口:“连累孟小娘子受惊了。”
孟锦绣摇摇头,轻声朝村正问道:“如今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村正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一眼面带担忧的村民们,亦低声回答:“情况怕是不好,村子里青壮些的都守在外头,若是有危险,会第一时间来通报,孟小娘子和阿萝都先歇歇吧。”
孟锦绣听着村正语气里的担忧,点了一下头。她拉着阿萝从一处角落中坐下,拧衣服上的雨水,幸好夏日里天热,湿衣服贴在身上不算太冷,拧一拧还勉强能穿。
孟锦绣从衣服中掏了掏,发现还有些胶牙饧,给自己和阿萝一人一块,又分给其他村民们。
她嚼着那香甜饴糖,感觉着从口腔传来的丝丝甜意,孟锦绣叹了一口气,不安稳的阖上眼睛。
再醒来时,孟锦绣听见一记轰隆巨响声。
她猛然睁开眼睛,就见周围大门被推开,从外头跑进来个青壮的村民。那村民焦急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低声朝村正说着什么。
孟锦绣见状,心头重重的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自角落中站起来,走到村正身旁,轻声问道:“村正,可是出了什么事?”
村正双手哆嗦着,也不瞒孟锦绣,低同样压了声音回答:“孟小娘子,方才阿宇来报,说河道南边有一处堤坝被冲毁了,就是刚才那阵巨响声。”
孟锦绣听着村正哆嗦的话语,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终是被验证了。
她虚握了一下手掌,袖子上之前被雨水淋湿的地方已经干了,此时皱巴巴贴在手腕上,十分的难受。